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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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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

  燃烧的森林烟尘飞舞……在炙热的火焰中,我平举双手仿佛闲庭信步般悠闲的挪动着步伐……这一刻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我的眼中只看到了那些在火海中挣扎,四处仓皇逃窜的蛇类爬虫……
  除了蛇,我还看见了其他的东西……漂浮低空,但在火焰中显出了透明身型的奇异鬼魂;身体干枯,见火就着的畸形僵尸;蜷缩在绝壁边缘瑟瑟发抖的各类奇形怪状的魔怪……我这才发现,原来在这峡谷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众多的东西!而之前,我对它们的存在居然毫无察觉!即便是红莲之眼,也都未曾观察到它们之前的丝毫踪迹……
  它们在火焰中挣扎,扭曲,嚎叫……注视着它们此刻的惨状,我感觉到了难以名状的快感!
  尽管我明明已经极度的疲惫和虚弱,但那快感却维持着我始终不停的向前缓慢的行走着。之前受到惊吓逃得不知去向的那些发光的小精灵们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们似乎并不畏惧此刻的漫天大火,反倒一圈圈,一层层的在我的身边飞舞萦绕了起来……
  精灵们的舞动发出了某种奇特的声响……那声响清脆悦耳,更进一步汇聚成了某种曲调……
  我因此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我觉得我仿佛成了圣经中主宰一切的上帝!而那些飞舞的小精灵们则是围绕在我这个上帝周围反复吟唱着「……赞美主啊,赞美主!」的马屁精天使!
  我因此而肆无忌惮的放声狂笑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笑声嘎然而止!「上帝」一脚踩空,一头栽进了一座溪水流经的低洼水坑里面!
  水坑很浅,仅仅淹没了「上帝」的半截面庞,「上帝」还能呼吸,不会被淹死!但「上帝」却没能再爬起来继续去追求那无上的快感!
  冰凉的溪水浸泡着我的身体,让我终于从那种异常的癫狂状态中渐渐的清醒了过来。我此刻才感觉到了整个身体难以想象的阵阵剧痛!在烈焰中穿行,我身上的衣服被烧的七零八落,赤裸的皮肤也在高温中呈现出了焦炭般的漆黑,四肢上皱裂而外露的肌肉隐隐冒出丝丝白烟。
  我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只能趴在水坑里无力的喘息……原本装在外衣内袋中的怀表在我跌倒时滑落在了我眼前。
  凝视着被溪水静静冲刷着的怀表,我的眼前浮现出了周静宜的形象!毕竟,这表是她送给我的,所谓睹物思人,看到怀表的同时见到她的幻像好像是顺利成章的事。不过接着我眼前的幻像却又渐渐的变成了披着斗篷的母亲!
  望着母亲精致的下颌,小巧的鼻尖,红润的嘴唇……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我嘴里喃喃自语的嘀咕着:「妈妈……他们想抓你……别想什么九鼎了!赶紧逃走吧……我、我这样子是没法保护你了……」
  说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意外……
  我的大脑皮层不自觉的陷入了某种模糊的思辨状态当中。
  对于我而言,如今最为重视的无非是三个人。首先当然是十多年来与我相互依靠彼此扶持的堂弟严光,他很长时间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顾念。为了他,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拼上自己的一切。不过如今的严静似乎正在取代这臭小子在我心中的地位……不管她性格如何,来历又是怎样,我本能的能够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血脉亲情间的牵绊!出发前来这次冒险之前,我除了和周静宜在一块的时间之外,几乎都陪在这丫头的身边,陪她逛商场采购,陪她在乐队练习……虽然当初说好了只给她购买国产手机,但最终我还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遂了她的心愿,赠送给了她如今最为流行最为时尚的苹果最新款!这花掉了我一个多月的工资收入,但我却没有丝毫心疼的感觉,相反,付款时我格外的开心,开心的由来却仅仅只是严静那丫头雀跃的身姿以及娇憨的神情。
  之后对我最为重要的应该就是周静宜了……这几乎毋庸置疑,因为看到她赠送给我的这块怀表的时候,我的眼前都能出现她的身姿幻象!
  而我怎么也不明白的是……我居然会在如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发出的喃喃自语中将最后的遗憾以及牵挂给了那个抛弃了我几十年,至今甚至连具体长相都不清楚的该死老娘?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更不甘心!
  不过甘不甘心也都不重要了。因为此刻我仅存的体力和精力已经无法支撑我继续清醒的思考下去了。我就这样,在疑惑和极度的郁闷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同时为了逃避周身的剧烈疼痛而堕入了黑暗和空虚当中……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只能确定自己没有死,自己还活着……
  因为之后一段时间内,我的神经中枢能够时不时的接收到身体上或者是周围环境强制传入的某些感觉信息!不过因为感受而清醒的时间极为短暂,几乎是刚刚有些自我意识便又迅速的进入到了新一轮的昏迷之中……
  首先似乎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边,他们在交谈,好像还踢了我两脚,我因此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再之后,我感觉我的身体被移动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姿势发生了变化,由侧卧变成了平躺。相比侧卧的姿势,平躺显然舒服了许多。我意识到这点之后,随即心安理得的持续沉睡了下去……
  咔哒……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咔哒……
  又一声同样的声响令我的大脑再次开始了活动。我因此而从沉睡当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咔哒……
  当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时,我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似乎是帐篷的顶棚和支撑着它的三角支架。随着眼球的转动,我很快确认了自己此刻正平躺在一座低矮的帐篷之中。而时间方面,应该是白天,因为即便遭到了帐篷篷布的遮挡光线有些暗淡,但帐篷内的能见度依旧良好。
  咔哒……
  这一次,我明确的判断出了这声音传来的方位,随即艰难的扭动着脖子,将头缓缓的侧向了右侧。接着看到了这间帐篷的开口位置,也弄清了这声音的具体由来。
  在户外光线的照射下,我见到了一个人影此刻正盘腿坐在帐篷开口处的旁边,低着头,一只手摆弄着一只怀表,而我听见的咔哒声,正是这个人影来回开闭表盖而发出的。
  摆弄怀表的人影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苏醒,随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朝我望了过来。背光的情况下,我无法看清他的具体相貌。
  「能说话么?」人影似乎并没有过来查看我身体具体状态的意思,确认我苏醒后,只是淡淡的开口向我询问了起来。
  我咽了口口水后,用嘶哑的声音缓慢进行了答复。「……可……可……以!」
  听到我的回应后,人影点了点头,支撑着身体挪动到了我的身边,拿起了摆在我头部边缘的水壶,给我喂了一口水……
  此时,我才借助着光线看清了人影的具体容貌……看过之后,我控制不住的全身打了一个冷颤。我万万没有想到,此刻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就是那个在绝壁洞窟之中和柳惠茹打野炮的男人!同样是这个男人,之前还出现在了卢志航拍摄的旅游照片之中,并穿着一身无法辨认的民族服装……而按王烈的说法,此人则应该就是所谓「隐世三宗」当中最为神秘也最为狡猾的睿宗!
  我身体上的这一反应似乎并未引起睿宗的注意。他在给我喂完了饮水之后,朝后挪动了一些距离,接着再次盘腿坐了下来。在确认我咽下了嘴里的饮水后,沉默了片刻。接着将手中的怀表拿到了我的眼前。
  「这怀表是你的?」
  听到睿宗的问题,我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此刻手中的怀表,确认后,微微点了点头。毕竟是周静宜赠送给我的礼物,我因此格外珍惜和喜爱,早都仔细观察过这块怀表内外的一些特征细节。毫无疑问,此刻睿宗手中拿着的怀表就是我在跌倒昏迷前掉落在我眼前的那块……
  「你姓严?」
  听到睿宗这个问题时,我几乎本能产生了一种警惕的心理。极为难得的撒了一次谎,开口否认道:「不、不是……我姓……唐。」
  「唐?唐什么?」
  「唐正波。」我随口将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唐正波的名字报了出来,反正之前已经冒用过一回历史人物马仲英的名字了,这次再冒充一次公安警察的名字好像也不算什么……
  睿宗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我此刻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低头思考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
  「那么……能告诉我你这块怀表是怎么得来的么?」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些欠考量,便接着进行了补充说明。「别告诉我这块表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这块表我认识。它原本应该是在一个叫严夏的人手上才对的!」
  听到睿宗这话,我瞬间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般的感觉,原因无他……严夏,正是我祖父大人的名讳!不过我却成功压制住了内心的震撼,表面上老实的进行了回答:「女、女朋友送的……」
  「女朋友送的?你女朋友姓严么?她又是怎么得到这块怀表的?」睿宗显得极有耐心。
  「不、不姓严了……她好、好像是在、在夜市的二手货摊子上淘、淘来的。然、然后送给了我。」我喘息着,进行了说明。
  此刻的我并未说谎,因为这就是周静宜告诉我的怀表来历。我并不是善于说谎的人,之前灵机一动冒用了唐正波的姓名,此刻要临时编造,一则不一定能编的圆满,二则没准会露出马脚,所以干脆把周静宜告诉我的情况原封不动的告之了睿宗。
  睿宗听罢,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我的双眼,在发觉我表情坦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与我那块怀表几乎一模一样的怀表出来,分别放在两手中缓慢摩挲起来。
  见到睿宗掏出另一块怀表的瞬间,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此时,我想起了我们严家两代前的一件往事……那是有关两块怀表以及我祖父严夏同他兄长严华的事情!
  我祖父严夏系曾祖父的独子,但在他之前,我曾祖父却曾经过继收养过一个比我祖父年纪大很多的养子。这位养子名叫严华,我应该称呼他为「伯祖父」!至于我曾祖父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他同曾祖母结婚后很长时间都没能生下一男半女。为了死后他这一脉不至于断了香火,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是纳了两房小妾,打算来个「广种薄收」;二就是收养一个养子以防万一。严华据说是曾祖父同族兄弟的子女,本姓同样也是姓严。
  在我看来,曾祖父之所以青年时代长时间没能同曾祖母生下孩子的主要原因并非是两位老人家真有什么身体隐疾,而是因为我曾祖父那时过于爱好外出游历所致!夫妻俩聚少离多,又有多大几率能够保证生儿育女呢?而且事实也应该如我推测的那样,当我曾祖父年逾不惑,停止了外出游历而安心在家陪伴曾祖母后没几年,祖父大人便顺利诞生在了家庭之中……
  祖父严夏出生,对于曾祖父而言无疑是喜事。但如此一来,我哪位被过继收养的伯祖父严华在家中的地位就显得尴尬了起来。
  我的这位伯祖父据说是一个性格坦荡豪迈的热血男儿。明白自己在家中的尴尬地位,加之当时又是国难当头,为了避免曾祖父在继承人问题上为难,随要求离开清源镇老家,参军入伍,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
  曾祖父明白自己这位养子的真实想法和离家原因,虽然舍不得,但也清楚这或许是维系家庭安定的某种方法,所以最终还是同意了伯祖父的请求。
  伯祖父临行前,曾祖父特意购买了两块同款同批次的怀表。一块送给了伯祖父,而另一块则留给了当时年幼的祖父!要知道那时候兵荒马乱,伯祖父一旦离家,天知道父子、兄弟之间还有没有彼此相见的一天,两块怀表既是念想,也是将来再见相认的信物。
  伯祖父严华离开老家后便没有了音讯。直到祖父严夏成年,方才从某个信息渠道打听到了对方的下落……在1944年的衡阳会战中与日寇浴血奋战,最终为国捐躯。
  我在十多年前刚刚从事记者职业时也曾顺道调查过我这位伯祖父的情况,又再一次确认了其壮烈战死以身殉国的事实。
  而祖父大人在老照片中随身携带的那块怀表,据说就是曾祖父当年为他和伯祖父一并购买的第二块。对于祖父而言,这怀表承载了他对曾祖父以及伯祖父两人的思念情感,因此伴随一生。
  见到此刻睿宗手中出现的两块一模一样的怀表,我才猛然间又想起了这个事情。
  睿宗抚摸了一阵手中的怀表,居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抬头望着我露出了一丝微笑……看到他微笑的样子,我忽然明白了柳惠茹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如此迷恋他并对他言听计从了。单从长相上来说,这家伙算不上英俊帅气,可憨厚的相貌配上这笑容,不自觉的就会令人产生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即便是我这个男人都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了一种信赖感……这种感觉对于部分女性而言,无疑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睿宗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而支撑起身体弯着腰从帐篷内钻了出去。
  我则躺着陷入了混乱的思绪当中……
  「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那块怀表?还说那块怀表属于一个叫严夏的人?他说的这个严夏会不会就是我的祖父?又或者仅仅只是同名同姓?」
  「难、难道那块怀表就是祖父大人照片上的那块?这可能么?要是的话……这也太巧了吧?周静宜那婆娘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我,那表就是她从夜市的旧货摊上淘来的啊?不、不对……说不准还真就是那块!毕竟我看到那块表的瞬间就立刻将其跟祖父照片上的那块联系到了一起!人有时候的第一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
  「那块表要是祖父严夏当年随身携带的……那睿宗手上的另一块难不成是伯祖父严华手中的那块?」
  「严华衡阳会战的时候战死了,那表天知道落到了什么人的手上!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睿宗的手中?而且看睿宗那样子,似乎对那块怀表极为重视……」
  「等等……我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从记忆中挖掘出了新的内容……那内容来自于叔父生前和我之间的一次闲谈。闲谈的起因是严氏家族重修族谱,我们家认祖归宗……
  曾祖父年青时不安心科举,一门心思的就是四处游历,这一举动引起了当时家族中一些族老和长辈的不满,认为他游手好闲,离经叛道,有损严家「书香门第」的家风。所以多次对他严加斥责,而曾祖父大人不但未曾对家族中的压力屈服,反倒破罐子破摔,同长辈发生了直接的冲突,最后更干脆自立门户,从大家族当中脱离了出去,在清源镇自成一家。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因为社会经济好转,许多家族流行重修族谱。严氏家族也不例外,重修族谱时想起了曾祖父在清源镇这边开创的家族旁支,因此而找上了我和叔父。
  曾祖父同本家之间的矛盾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无人在意。所以对于我们这家人认祖归宗一事叔父和我都不反对。不过在将我们家这几个人的名字录入族谱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家的人,从祖父那一辈起,就没有按照严氏宗族的宗族字辈起名、排名,这令重修族谱的人员感觉到了麻烦。
  当初曾祖父自立门户后,在子女取名的问题上便没有依照家族字辈来考虑。直接用了「华夏」二字给两子命名。我父亲和叔父出生时,祖父也没考虑过什么家族字辈排行的问题,而直接给父亲和叔父取了「抗美援朝」这一极具时代背景的名字。等到我和严光出生的时候,家族字辈什么的也就更是想都未曾想过。此时重修族谱,我们家三代人的名字要写进去,很明显的就会同族谱上其他同族以及同辈的兄弟姐妹们的名字产生极大的差异。
  最后叔父经过同本家重修族谱的人员协商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和父亲以及祖父这两代人的名字此时再改已经没有必要了,毕竟,祖父那代人均已去世,而我父亲那时也不在了人世,因此只能原名录入。不过我和严光则可以变通,叔父依据我和阿光的名字又分别给我和阿光取了「子匀」、「子明」两个表字,而家族字辈排行中,我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正是「子」字辈。然后以表字作为正式姓名录入族谱以对应家族正规的字辈排行。所以,我在族谱中的正式名字就记录成了「严子匀」,阿光的名字则是「严子明」。
  当重修族谱的事情商讨结束后,叔父和我不自觉的就将谈话的内容转移到了我哪位在衡阳会战中为国捐躯的伯祖父严华的身上。叔父在闲谈中对于伯祖父严华以身殉国,如今灵位无人祭祀一事感到颇为遗憾,不过接着却又谈到了他从祖父生前哪里听来的一则传闻……
  「……话说回来,伯父大人或许是有后代的!」
  叔父当时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忆道:「伯父战死的消息你爷爷是在抗战胜利后才知晓的,他当时也正好去了长沙读书,因此利用学校放假的机会跑了几趟衡阳,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调查伯父战死的具体细节。没想到在确认了伯父阵亡事实的同时意外的认识了你奶奶。然后这才有了大哥和你们这家。不过你爷爷在确认伯父阵亡的同时从他当年的战友哪里听说了一个事情。说是伯父在阵亡前好像有了一个女人,彼此之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那女人甚至曾经在伯父的军营中有过过夜的经历。」
  我则对叔父的这一说法表示了质疑。「叔,不会吧?你也是老当兵的人了。那时候正在打仗,部队里能留宿妇女?」
  「嘿嘿,说不准了!他和咱俩不同,当的可是国军!而且那时候他怎么说大小也是个军官,是中尉还是上尉来着?住的是单间。偷偷留女朋友住上几个晚上并不是什么难事了。何况大战在即,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对于部下临死前想尝尝女人的滋味或者留个后代什么的,只要不是强奸之类明显违反军纪的行为。国军的那些个长官又怎么会那么不近人情?而且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他的战友都知道。他战死后的遗物这些,也是那个女人给领走的。只可惜那女人后来没了任何消息,你爷爷最终只找到了伯父的坟墓确认了他的死讯……不过听说那女人失踪前好像是大着肚子的……唉,好了,不说了……」
  或许觉得再谈下去可能冒犯前辈,毕竟,若那女人真怀上了伯祖父的骨血,那便是他事实上伯母,我们两个小辈谈论此事似有不妥。因此叔父随即终止了同我之间的交谈。
  就在我刚刚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帐篷的挂帘被掀开了。三名陌生的男子依次钻进了帐篷里面。当先一人在我尚未回过神时拿了一个毛巾,弯腰直接捂上了我的嘴巴。
  此时的我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中,除了张嘴说话,扭头之类的微小动作外,连手脚都抬不起来。我曾经试图发动双手的红莲火焰以示反抗,但却发现,在极度虚弱的状况下,我的双手根本产生不了哪怕一丝火星……
  很快的,我被三名男子捂着嘴,从帐篷内里拖拽了出来。
  「操他娘的……搞的这么麻烦!既然要动手,之前又何必辛辛苦苦把这家伙从水坑那边给抬回来?」抓住了我双脚的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着。
  「得啦,少说废话!赶紧找个地方把这家伙处理了咱们好赶回来吃饭!」站在一边用毛巾堵着我嘴防止我喊叫的男子在旁边说道,同时示意将我抬起的两人开始行动。我随即被这三人抬离了帐篷周围,并朝着某个方向开始了移动。
  走了十多步后,提着我上半身的男子也开始了抱怨。
  「他奶奶的……弄这家伙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姓严真打算救人积德了呢?切,结果现在又让我们三个替他擦屁股!敢情弄回来就为了问两句话而已!这他妈根本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我们三个人现在都快成了他的苦力了!」
  「可不是么……柳惠茹那娘们儿怎么就那么信任他,他说怎样就怎样!搞的现在他跟老板似得!文哥,咱们空了可得找姓严那家伙理论理论,要不就偷偷给他点颜色看看,省的他以为我们兄弟几个真是他的马仔了!」最初嘀咕男子见状再次唠叨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那么多废话啊!有空跟我这里瞎白活儿,还不如赶紧把这事情给办了!」我身侧的男子对于两人此刻的抱怨显得极不耐烦,但估计又觉得对自己的兄弟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清楚,又接着说了下去。
  「柳老板和姓严的事情不是咱们该管的事……你们两个是脑子里缺根弦。难道看不出柳老板和姓严的究竟是什么关系么?现在姓严就是咱们这帮人的头了。跟他较劲就等于跟柳老板较劲。兄弟们跑这趟买卖说白是求财。如今已经是这种情况了,还能怎么样?照着他的吩咐去做就成了,无非就是多花些力气多干点活而已。完事拿钱才是正理!」
  很快的,我被三人抬到了一处土坑旁边,四周净是烧焦的痕迹……
  「就这里吧?」提着我上半身的男子显然不想再走了,打算就在这里把我给扔下。
  「这里不行……离营地还太近了点!姓严的让我们把这家伙弄远点再处理,估计是不想让柳老板知道他救了人又让咱们弄死。咱们既然接了姓严的这活,就帮他办漂亮一些,走,再走远一些,那边那块石头看见没……抬哪后面去,在哪里的话,就肯定没人看得见了!」
  说话的「文哥」应该是另外两人的老大,得到了文哥明确指示两人不得不抬着我继续行动。
  又走了几分钟后,方才抵达了文哥指定的位置。
  「哗啦」一声,我被三人丢在了一块巨大岩石的背后,我因此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文哥弯腰蹲在了我的面前,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
  「哥们儿,那么大火都没把你给烧死,你也是够幸运的了!照理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看来这话是没法子应在你的身上了!我们兄弟几个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儿个不过是受人之托,替人办事。你要死的不甘愿,下去了也别找哥儿几个的麻烦,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那姓严的索命,那家伙的名字叫严子路……」
  文哥在我面前絮絮叨叨的同时,手中匕首锋利的刀刃贴上了我的脖颈……
  更新说明:
  因为元旦节回夫人娘家探亲。因此纹面临时停更一周,再次更新时间为明年1月12日。望众位书友谅解。
  另预祝各位坛友和书友们元旦快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感受着匕首寒冷的锋刃,我神情淡然,脸上展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见到我的这一反应,文哥先是一楞,随即注意到了闪亮匕首刀刃上映照出的巨大的黑色阴影。猛的抬头朝天上望去……
  在他抬头的同时,突然出现的巨大黑影夹带着破空的呼啸声从天而降,文哥的半截身子没入了魔物的血盆大口之中。到死,文哥都没能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吞噬了他的身躯。
  站在旁边的两名同伙目睹了眼前血腥的一幕,随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惊恐叫喊声。反应快的家伙尖叫着转身朝着武装分子营地的所在扭头狂奔。而另一个则彻底的被眼前的恐怖场景吓傻掉了……除了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居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龙?又或者是传说中的多头怪鸟?
  从天而降的怪物超出了我认知的范围,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其命名……从形体上来说,怪物的外型像极了西方传说中恶龙的摸样。至少我印象中见过的「圣乔治屠龙」绘画中的恶龙大体就是这种形态的。不过眼前的怪物除了腹部裸露粗糙的皮肤之外,背部和两只翅膀还覆盖了厚厚的羽毛。当然,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东西从颈部位置分出了整整三条粗短的脖颈,每个脖颈上都有一颗类似鳄鱼般的头颅!正中的头颅一口咬掉了文哥身体的一半,接着脖颈朝天一扬,文哥残躯被尚未撕离的肌肉组织连带被抛到了半空。怪物右侧的头颅朝天昂起,张嘴接住了文哥剩余的肢体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撕咬咀嚼声。
  坐在地上的哪位此刻方才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想要转身逃走。不过此时再跑显然已经晚了。怪物只稍稍侧了下身体,剩余的那具头颅便咬住了他的身体……
  躺在地上的我平静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曾经的经历以及目睹过各种各样妖魔鬼怪的我此时的神经对于此刻发生的事情已经粗大到有些麻木的程度了!对我而言,眼前这怪物也就型体相对庞大,样子丑陋吓人罢了……却诱发不了我太多的恐惧!相反……在它撕咬吞噬第二个「猎物」的时候,我几乎条件反射般的朝它体内植入了一缕红莲火苗!虽然这缕火苗比之我之前植入其他人或者妖魔体内的火苗感觉上明显要微弱的多,但终究还是顺利植入了……
  当我确认火苗植入的瞬间,怪物全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正在咀嚼吞咽的三个头颅几乎同时转移了方向,头部两侧那六颗外形颇似绿豆眼睛的视线全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我刚刚费力的吐掉了之前一直堵塞在嘴里的毛巾,注意到怪物的视线后随即朝他展露了一个我认为可能是微笑的表情……
  怪物的身体再次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两只长了锐利爪子的双腿用力一蹬,双翼展开从原地一跃而起,跳过了我身侧的巨石。接着我听到了怪物双腿跑动的脚步声朝着武装分子的营地延伸而去……片刻后,数百米外的营地方向喧嚣了起来……怒吼声、尖叫声,枪声响成了一片。
  我眨了眨眼,对于怪物没有吃我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意外。不过随后意识到了这恐怕是我自救逃生的机会后,我开始了努力……
  挣扎着晃动身体的我经过数次尝试终于成功的把仰卧的身体翻了个身。四肢虽然虚弱无力,但趴在地上的情况下,扭动身体配合四肢我终于成功挪动了自己的身体。
  移动了米许距离后,我终于感觉到了四肢以及身体反向传来的受力感,之前身体的疼痛感令我畏惧自己的身体动作,而此刻的疼痛却反而激发了我求生的欲望。在强行适应了此刻的身体状态后,我爬行的速度居然渐渐开始了加快。
  我并知道怪物在武装分子营地那边究竟是如何的一种状态。但从持续传来的各种声响来看,怪物似乎异常的强悍和凶猛,在受到了包括枪击在内的各种攻击之下依旧在肆无忌惮的「猎食」!因为不时的能听到有人发出的绝望惨叫声。
  对于营地哪里的情况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一门心思的就只是不停的向前爬行。
  我不知道怪物同那些武装分子之间的生死搏斗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爬行了多久,爬行了多长的距离,当我试图去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却忘记了自己已经爬到了一处有着高低落差的地势旁。半截身体探空后,我顺着地势开始了向下的翻滚,最终滚落到了一处低矮的沟壑之中,这一过程中产生的剧烈疼痛令我差一点再次昏迷了过去,但我终于还是挺了过来。趴伏在地上旁颤抖着、喘息着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在沟壑底部,我适应了过来。对双手双脚的控制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虽然迟缓,但足以让我支持起身体靠坐了起来。此时,峡谷中回荡着的那些喧嚣声响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怪物同武装分子们之间的争斗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之后的数小时之内,我没有在听到任何新的、值得注意的声音,就只有从峡谷中掠过的风声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恢复了一些精神,饥饿感让我不由自主的扫视起了周围的环境,遍地的飞灰和熏黑的地表上,我的视线落在了附近几条几乎被烤成了黑炭的死蛇上面,接着匍匐着将颤巍巍的手缓缓的伸了过去……
  当天色再一次接近黄昏时,我终于步履蹒跚的离开了那座沟壑,连滚带爬的从沟壑底部的土坑当中爬了出来。并朝着记忆中武装分子营地的所在悄悄摸索了过去。
  几个小时的时间内,那些武装分子并未有过搜索寻找我的举动!这令我有些意外,毕竟,在沟壑底部休息恢复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的精神状态当中。生怕那些武装分子出现在周围再次对我实施控制或者干脆弄死我,毕竟那个地方距离他们的营地不算太远。要他们有心对周围区域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搜索的话,绝对能够发现我的存在。
  借助着周边各种地形环境的掩护缓慢接近最终看到我之前曾经呆过的那所已经塌陷了的小帐篷以及附近的营地状态后,我方才明白,我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了……
  武装分子搭建的营地此刻空无一人,战斗、爆炸、燃烧之类的痕迹历历在目。死人的残肢断臂什么的也是随处可见。可以想象,那只三头怪物的出现对他们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不过最终的胜利者似乎也显而易见……三头怪物有没有被灭杀我不确定,但武装分子们最起码应该是击退了怪物的袭击。因为营地内的状况虽然凌乱,但某种程度上却肯定经过了清理,营地内看不到多少可用的物资和物品。这证明武装分子们离开时依旧应当存在着有效的组织和秩序!假如是混乱的奔逃,绝不可能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看来在同怪物进行了一场激烈战斗后,达耶。仁波切以及睿宗那些人便带领武装团队的幸存者撤离了这座营地。哪里还会花精力安排人员去搜索我这样一个「身负重伤」的被俘人员?即便是下令处死我的睿宗,恐怕也想不到我居然能够在那怪物的突然袭击之中幸存了下来。毕竟,最先遭到怪物攻击的人就是我和那三名负责处理我的「刽子手」了!「刽子手」们都成了怪物果腹的食物,我当时的那种状况对于怪物而言根本就是摆在面前的糕点而已。
  推测出了大致状况,我随即放下心来,如同拾荒匠般一门心思的在残破的营地内巡弋了起来。
  达耶、睿宗那些人离开时虽然对营地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清理并带走了全部的物资补给,但我依旧还是能够从这里获得我此刻需要的一些东西。
  完整的衣物我没见到,但随处可见的破烂帐篷布足以满足我天然遮蔽裸露身体的需要;死者的水壶、随身小物件之类的物品随处可见,我也没有挑选,随意拿了一个能用的水壶便挂在了身上。武装分子们并未遗漏枪支、弹药这些重要的战斗物资,但我却在营地中轻易的搜集到了诸如罐头开罐器,瑞士军刀之类的物品。除此之外最让我欣喜的则是从某个死亡了的倒霉鬼遗留背包内发现的一小包食盐。看到这玩意,我几乎不假思索的拈了一小搓直接就塞进嘴里吧嗒了起来……
  单纯的咸味进入口腔后,我明显感觉到了精神以及身体内力量的恢复同时借着落日的余晖查看起了自己身体的状况。一边查看,我一边回忆思考着此前同睿宗的交谈以及那三名「刽子手」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严子路……这应该就是睿宗的名字了!他知道祖父的名讳,而且从那两块怀表的情况上看,他极有可能也知道祖父和伯祖父两人当年的一些具体情况,两块怀表也没准就是祖父和伯祖父两人分别留下的遗物。这世上很难找到如此巧合的事情了!他的名字严子路也符合严氏家族的字辈排行,他极有可能是我的同族,并且应该和我同属「子」字辈!当初认祖归宗的时候,我看过重修的族谱,严氏我同辈的同族兄弟姐妹貌似有四、五十号人,但其中还真没见过严子路这个名字……这次重修族谱,本家哪里花了不少功夫,甚至于花钱请了某个专门的社会调查机构调查我们这一支严氏家族四、五百年来的家族沿革,编撰的这本新族谱是相当精确的。收录了家族近两百年来所有家族成员的姓名以及各家的传承、源流。但说不准还真就有所遗漏……比如说伯祖父那边……族谱中认定伯祖父严华是没有后嗣的。因此在族谱中,他的名字只孤零零的落在了曾祖父的名讳之下,再下面便没有了任何传承。可要是叔叔那时的推测是正确的话……」
  想到这里,我当即感觉到了一阵厌烦。我对于睿宗有可能是我同族兄弟的这一情况本能的感觉到了某种排斥。我因此而抬头望向了远处落日下隐约可见的那座金字塔状的人工建筑……
  此时的我并没有前往那座金字塔一探究竟的打算。凭借着落日的位置确认那座建筑应该就是埋尸谷地西侧峡谷的金字塔后,我将搜集到的东西一古脑塞进了找到的背包内。提着背包沿着峡谷走势,朝金字塔反方向东方开始了缓慢的移动。我对于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完全的没有任何的计划和打算,只能考虑着先设法同黄炎栋那些人汇合而已!为此,我开启了脑海中的红莲图谱……
  确认了此刻火苗数量和各自的位置之后,我感觉到了几分意外。
  ……用作追踪定位目的的火苗,我一共施放了八缕!再加上之前出于本能而条件反射植入怪物体内的那一缕,理论上图谱中此时该有的火苗数量应该是九缕才对。可当我来回扩大和缩小了几次图谱的范围大小之后,我确认我放出的火苗此刻少了一缕!
  「三头怪物还活着……目前的位置是在距离我几十公里外偏东北的的某个地方!那道火苗虽然微弱,但那泛绿的光泽明显同其他火苗是不一样的!还有一道单独的火苗在正东面四、五公里的位置……看来是孙聪!他还活着……他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武装分子大队人马所在的位置!其他的火苗都在一起……东偏南,和我此刻的距离在二十公里以上!宋奎、霍尊华、道士、朱钰、张露、刘宇还有……周静宜!嘶、明明应该有七道的啊……她们哪里怎么会只剩下六道火苗了?火苗在人体内最少能存在三天……我这次昏迷了多久?应该不到一天时间吧……除了怪物身上的,周静宜和孙聪体内的火苗是最后植入的……难不成是宋奎那几个人中某人体内的火苗自然熄灭了?这熄灭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啊?难道是道士?嗯,应该是了……那家伙虽然是个神棍,但确实曾经学习参悟过道术的。有过修炼道术和修行经历的人,对火苗的抵抗能力要强的多。看来消失的那道火苗应该是他体内的那道了……算算时间的话,也差不多。」
  我弄清了那道火苗消失的大致原因后松了一口气。从各道火苗如今的情况来看,黄炎栋等人的行动应该顺利,正在向埋尸谷地的南部峡谷底部正常移动。而达耶那帮人的移动速度则明显极为缓慢,这在我看来也很正常!三头怪的袭击很可能造成了他们队伍中的伤亡,有伤者,势必会拖慢他们队伍的整体行进速度。
  而我此刻要做的,就是避开达耶和睿宗等人的队伍,并设法超过他们抢先一步同黄炎栋等人汇合!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后,我朝着峡谷北侧的绝壁开始了绕行。
  在我昏迷期间,睿宗对我的身上的各种伤口都进行了认真的处理和救治,若非如此,单凭我自身的恢复能力以及那些蛇肉根本不足以让我恢复到现如今的状态之中。虽然他救我的目的很可能仅仅只是为了确保让我苏醒并询问那怀表的来历而已。
  夜幕降临埋尸谷地,我又再一次领略到了谷地内那奇异的自然景观。
  正如萧肃言所说,埋尸谷地东西两侧峡谷内随处可见密集的坟冢群落。这些极有可能是坟墓的土堆被郁郁葱葱的森林植被覆盖遮蔽,令我之前忽视了它们的存在。而现在,大火过后的白地在配上随处可见的黯淡光源,整个峡谷此刻呈现出了与印象中完全不同的阴森恐怖之感。我因此愈发警惕了起来。而我紧绷的神经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报……
  在跋涉了近一个小时后,我抢先一步发现了远处数百米贴紧北面峭壁的某个地点周围活动着几个人影,随即作出了匍匐隐蔽的举动。
  观察片刻之后,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此时出现在我视线当中的似乎是达耶。仁波切以及睿宗团伙中的几名武装分子。我因此而感觉到了诧异。因为我确认是孙聪的那道火苗,此刻正位于这里东南方向数公里的地方。达耶团伙的多数人员此刻也应该正在哪里,眼前出现的这几个武装分子显然脱离了自己的队伍。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似乎是在搬运和挪动周围的石块并用石块布置着某种法阵。
  此时的我对于这些人略显鬼祟的举动毫无兴致,打算绕过他们沿着峡谷中间的区域继续朝东。却没想到这些武装分子刚好布置完了那个法阵转身朝南向着图谱中孙聪火苗的所在开始了步行。如此一来,我要绕路中央区域反倒有了被他们察觉的可能。我因此干脆继续趴伏着等待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我确认那些武装分子已经远去,方才再次小心翼翼的猫着腰,贴着北面峭壁尝试着继续前行。但当前进到距离那个石块法阵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视线中一个模糊的发现令我再次选择了就地匍匐。因为我意外的发现,武装分子并未全部离开,距离法阵外数米的位置上,还盘腿坐了一个家伙。
  「他奶奶的……这帮家伙搞什么啊?要走就一块都走不行么?怎么还留了一个家伙在这里?这家伙杵这让我怎么偷偷溜过去啊?干脆摸过去……咦……那家伙是?」
  当发现留在法阵旁边盘膝而坐的人似乎正是睿宗严子路后,我立刻停止了心中的抱怨。同时身体更压低了几分!他应该尚未注意到从其侧后方接近这里的我。而我却也打消了刚刚冒出的试图偷袭的念头。
  他没察觉到我,是我的运气,而袭击他……我却没有任何的把握!要知道即便是王烈那家伙,当初之所以能够重创此人,也是存了几分侥幸。换了我的话,别说现在这种身体和精神状态,就算正常情况下全力以赴,恐怕也无法从这家伙身上占到丝毫的便宜了。
  我随即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状态之中。继续前进,被对方发现几乎毋庸置疑。而后退的话,则同样可能被对方所察觉。因为此时的睿宗好像对周围的环境有所警觉,脑袋开始了时不时的四下张望……
  我考虑了一下,干脆收敛起了略显急躁的心情,一动不动的匍匐在了原地静静等待了起来。在等待的同时,我终于还是禁不住偷偷观察起了睿宗以及他身边的那个石头法阵。
  睿宗指示那几名武装分子临时摆放的石头法阵颇为简单,似乎是一道五行散灵阵。即便是我这个仅仅只是跟随韩哲学过一段时间阵法基础的半吊子也能认出。这种阵法是某些宗门阵法的基础阵型,用途极为广泛,同其他阵法能够组合成许多强力的大型和巨型法阵。单独使用的情况下,一般是用于增加术法的威能。我因此而将视线转移到了石镇的中央位置。不出我所料,睿宗果然在石阵中央还布置了一个很小的法阵,那法阵由朱砂直接绘制而成,朱砂法阵内似乎还摆放了什么东西,但是因为距离和光线的原因,我看不太清楚。只是隐约看到那东西在周围黯淡光源的照射下散发出了某种类似金属般的光泽。
  我的眼睛自然而然的眯了起来,弄不明白这家伙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但没过多久,我察觉到周边区域开始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薄雾,这雾对我而言并不陌生……竟然同当初夏禹城地下洞穴中母亲出现时夹带的雾气几乎完全一样!
  当确定了这点后,我禁不住心中一惊!
  「不好……睿宗这家伙好像是在利用法阵召唤或者说引诱什么东西一样!……难不成他正在召唤某个妖魔?从这妖雾推断……起码是天妖或者说近似天妖等级的存在!」
  睿宗同样注意到了四周雾气的出现,行为举止变的极端谨慎和郑重了起来!我甚至察觉到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奶奶的……这家伙疯了,居然在这种地方摆阵主动招引妖魔!他疯了,我可没疯……」意识到睿宗此刻已经全神贯注提防起了即将出现的妖魔,我随即打定主意借这机会悄悄后撤!要王烈在这里,十有八九会插手此事……而我却真没有什么斩妖除魔的自觉性。虽然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消灭过了不少妖魔鬼怪类的玩意,在灭杀妖魔的过程中也体会过那种难以言状的愉悦和快感。但我却从未想过为了追求那种快感主动向妖魔「寻隙滋事」!之前灭杀妖魔要么是为了自保,要么就是为了协助他人。就在我刚刚把身体支持离开地面想要朝后方挪动时,雾气当中,一个纤细的人影从东面方向渐渐的展现了出来,缓慢的朝着法阵的位置走来……
  当看到那人影的瞬间,我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支撑着身体的四肢和睿宗一样,开始了轻微的颤抖,脸上的表情也陷入了某种痴呆的状态。
  来者的行动颇为迟缓,但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优雅的美感!当她来到石块法阵旁时,盘膝在侧的睿宗忽然身体一振,接着上身前倾,以盘腿匍匐的姿态拜倒在了对方的面前。以极度恭敬的姿态和歌颂般的语调发出了声音……
  「得以面见仙子……顿感无上荣光!」
  但来者对于睿宗此刻的这种姿态根本的视而不见,而是径直走到了石阵当中的朱砂阵旁,接着弯腰双手拿起了睿宗摆放在朱砂阵内的物品,平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刻,我才发觉,朱砂阵内摆放的物品正是睿宗从我手上拿走的以及他自己持有的那两块怀表!
  来者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两块怀表良久,方才对睿宗做出了语言上的反应。
  「一块想必是你的了……持有另一块的人呢?」
  声音是悦耳舒适的女声,但却略显沙哑。
  「哦……您是问那个带着怀表的男人么?他只是凑巧得到了怀表而已,并不知道这怀表的具体来历。我救了他,因为他是无关人等,所以我安排人送他离开了。不过他和护送他的人员离开我们营地时凑巧碰上了三首夔蛮,虽然我并未亲眼目睹,但很可能和护送他的另外两名人员一道遭遇了不幸吧。」
  解释说明的同时,睿宗双手撑地,依旧维持着跪拜的姿势!
  「三首夔蛮?呵呵……你这人看起来并不像你的长相那么憨厚诚实啊!三首夔蛮智商不高,但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它还是能分辨清楚的……」来者此刻的说话口气变的不客气起来。
  睿宗显然意识到了这个变化,随即直起了上身,微笑着望着来者回应道:「不太明白您的说法了,难道对于三首夔蛮而言,那个男人不能吃么?这倒令人意外了!嗯……如您所说,我这人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老实。不过您觉得您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指责我么?传闻中有着倾城美貌的仙子、现人神。却以一副老妪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如果说我不诚实的话,您的这种行为难道不也是一种欺骗么?」
  「仙子?现人神?哼、哼、如果其他人如此称呼的话,我还不觉的如何奇怪……不过你既然知道施法将我吸引到这里来。想必应该是了解一些东西的人才对了!也说这样的话,就不合适了!至于我现在的样子……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我这样子现身和你见面,正是为了显示我的真诚。你认为我欺骗你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来者一边说,一边将两块怀表的其中之一自顾自收进了随身的衣袋当中,而将另一块再次放置回了朱砂法阵内。
  望着对方的这一举动,睿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原来您不喜欢仙子或者现人神这样的称呼啊……那我真是唐突了!毕竟,这种称呼是众人几千年来约定俗成的说法了!我只是遵从惯例罢了。虽然这称呼并不准确,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却也没有太大问题。毕竟,相比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您这样的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于神明的存在了!当然,如果您要真不喜欢这种称呼的话,请不妨告诉我应该如何称呼您?神格者?神选者?又或者直接称呼您的由来……九转阴妖?」
  当听到睿宗的最后那个称呼,石阵内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睿宗观察到了对方的这一细微变化,脸上流露出了某种邪恶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话语,而是继续开口说道:「……至于您的本来面目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老太太摸样的!毕竟,您可是拥有赐予他人永葆青春的能力。对于他人而言,需要被动从您这里获得这种效果,而您作为这一神格力量的拥有者,这一效果可是会天然的作用于您的自身才对。您可能死亡,但却绝对不可能衰老。我想这一点,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石阵内的人面对睿宗的这一说法,沉默了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朱砂法阵内的怀表开口问道:「既然这块怀表在你手上,你想必和严华是有关系的。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面对询问,睿宗的表情郑重了起来。以极为正式的口吻做出了回答。
  「严华是我祖父。我叫严子路……」
  「是么?我可真没看出来……你和他无论相貌上还是行为举止这些几乎没有任何相同之处!对了,你祖母还好么?人在哪里?对于我而言,她也算我的故人了……有空的话我想再见她一面!」石阵里的人也不为什么,此刻说话的语气仿佛变成了唠家常一般。
  「我祖母么?啊……她老人家去世好几年了。」睿宗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去世了?怎么死的?当年因为严华的原因,我曾破例现身,对她施加了永葆青春的效果。那效果虽然不能令她长生不死,但却足以令她健康长寿得享遐龄……」
  「行了……您这样又何必呢?我祖母怎么死的……你其实应该知道的!为这,你还暗中把我当时的行踪透露给了两仪那个家伙!弄的我差点丢了性命!我知道,你暗中注意我已经很久了,这些年彼此做了些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像现在这样虚假客套呢!」也许自己祖母这一话题对于睿宗是某种禁忌,当谈及此事时,睿宗终于失去了之前的那种耐心和刻意伪装出来的恭敬,在打断了对方话语的同时,连称呼上的敬语都省略了。
  「嚯、嚯、嚯、嚯……」意识到睿宗有撕破脸的意思,石阵内的人旋即发出了一阵女性特有的张扬笑声。「……这才对么!你这副恭敬的样子,让我很不适应。有些话想说也不好说,像现在这样才是你我之间应该有的态度才对!你没猜错,你当时的行踪确实是我找渠道特意泄露给两仪的……可惜,两仪那家伙不争气!没把你给弄死,真的让我有些失望呢!」
  「哼……那是我疏忽大意,被他偷袭得手!真要动手,我和他之间鹿死谁手为未可知!倒是你,想杀我又何必假手于人。自己出面不是更有把握么?」此时睿宗的神情变的狰狞了起来,一改之前的礼貌,语气上也变的咄咄逼人起来。
  「……那是因为严华!他和阿梅毕竟和我相识一场。不管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总还念着那份香火情谊。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想着自己动手。毕竟,我要出手了的话,还真不知道将来去了他们一样的地方后如何面对他们了!」
  「如此说来,你这次愿意在我面前现身……是打算亲自对我动手了?」睿宗瞬间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那倒不是了……」石阵里的人摇了摇头。「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动手杀人的!因为我尊重生命、热爱生命!除非我认为,那个人已经彻底无药可救……留在这个世界上只会成为祸害。我这次之所以响应你的召唤现身和你见面,只是想借这机会给你最后的警告!多行不义必自毙……另外,也是想告诉你一声,那个地方还有那个地方如今的情况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你还存了一份理智的话,现在最好悬崖勒马,带着柳惠茹还有你们的那帮手下离开埋尸谷地从原路返回。我知道那山谷已经被你们炸塌了,不过以你风水士的能力费些力气自己逃出去却是应该能够办到的。出去之后再去附近的城市寻找救援,这样或许还能够让剩下的人从这里全身而退了。」
  睿宗听到这里眉毛一扬,不屑道:「哦?如此说来,你这次在我面前现身是特意过来对我忠告并拯救我们的喽?」
  「只是顺便!我过来的真正原因是为你刚刚得到的这块怀表了!拿着怀表的男人究竟在那里?三首夔蛮不可能吃他的,而你显然也没有动手杀他,能告诉我他的具体下落么?」石阵中人抬起头,凝视着睿宗的脸庞道。
  睿宗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堂堂九转阴妖居然会如此在意一届凡夫俗子!对你而言,这世界上的一切人类难道不都是下贱而卑微的存在么?我很想知道,那家伙有什么资格能得到你如此的重视!」
  「告诉你也没什么……一则他是红莲!二则,他是我看着张大成人的!自己辛苦栽培的,总会非常珍惜吧!」石阵里的人语气慵懒,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红莲?原来如此……难怪你敢肯定三首夔蛮没有吃他了!哼哼……」睿宗眼中闪过一丝凶厉,不过紧接着他却又露出轻松的表情。「……如此看来,我之前的决定还歪打正着了!」
  石阵里的人从睿宗的这一态度转变中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什么歪打正着?你对他究竟做了什么?」
  「啊……也没啥了!只是没兴趣让这种小事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我安排了其他人替我送了他一程罢了……」
  「你说什么?」石阵中人显然非常聪明,当即从睿宗此刻那得意的语气当中意识到了什么!「你让其他人动手杀了他?」
  「有意思!您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啊!……不过,这事真不能怪我!谁叫他在我面前说了谎!要是他流露出一丁点与您有关的信息,我又怎么敢伤害他呢?要知道对于您,我可一直怀着无上的憧憬和敬仰啊……」睿宗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言谈中又用上了敬语。但他的话却显然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刺激。石阵中老妇人因为震惊或者是愤怒,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颤抖中,老妇人的外貌形体以及容貌在一阵烟气的笼罩下开始了发生了变化……
  原本佝偻的身材渐渐伸展挺拔了起来,而脸上原本的皱纹和老年斑也开始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白净嫩滑的面皮。不过在整个变化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老妇人的脸部以眼角为中心接近鬓角的两侧骤然显现出了出了两道上下延伸,彼此并不对称,但看上去却仿佛浑然天成般协调美丽的金色纹路……
  睿宗瞪大了双眼,凝视着妇人此刻的变化,仿佛意料之中一般。而嘴巴却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依旧用着他此刻那尖刻乃至于恶毒的口吻刺激着眼前的女性!
  「……这一切都是那个家伙自找的!说什么怀表是他女朋友在夜市旧货摊上买来后送给他的。他既然这样说,我自然认为他和您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只是凑巧得到了怀表而已。既然同您无关,进了这里想必迟早也是难逃一死……出于好意,我才决定安排人送他一程,毕竟,死在人的手上也比成为那些脏东西的食物更幸福一点吧……」
  「……够了!」
  老妇人的形象在如同蒸汽般的烟雾当中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出现了一个有着漆黑靓丽的齐耳短发,身材匀称修长,胸部坚挺臀部高翘魔鬼般身材的年轻女子外貌!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激怒我,让我现出本相罢了!如你所愿,你终于可以见到我的面目了!不过你也彻底激怒了我。两仪失手后,我原本还想欺骗自己,将错就错的让你冒着阿华之后的名头继续多活几年!想着让你有了后代在设法真正除掉你,毕竟我觉得该给阿华留个将来端灵牌的人。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假的终究是假的!你娘是个婊子,生下了你这个杂种,玷污了严家的血脉。你更是个人渣,连自己母亲还有祖母都没放过……」纹面女的声音也同时发生了变化,听上去如同出谷黄莺般悦耳动人,即便她此刻明显进入了愤怒和悔恨的状态当中。
  「哈、哈、哈。您生气了……看上去也想激怒我?这有必要么?你果然早都一直在暗中监视我、观察我了!不过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没错,我上了我妈……可她非常享受啊,她可一直都得意给我生了一根大屌,每次都能把她插的爽上了天。如你所说,她就是个婊子,天知道给我那个便宜老爹戴了多少顶绿帽子,我也根本就不是那老家伙的种。可那又怎么样了?对了……你虽然在监视我,但你一定不知道我爸他具体是怎么死的吧?告诉你吧……就是我妈让我弄死他的!没别的原因,嫌他碍事,一天到晚进进出出的,弄的我们娘俩好多次都没弄痛快!我给他下了药,是慢性的……药性发作后,我们娘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在他面前晚了一晚上!活活气死他丫的……啊……还有奶奶,我得多谢你让她青春永驻,八、九十的老太婆了,还跟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水灵。我当然不会放过了……本来么?她要识相些,把知道的关于你的一切都告诉我的话,我没准还能留着她一直玩到她死!可她偏偏宁死不屈!做奶奶的,这样不体恤我这个孙儿,我也就只好狠狠心,顺手送她跟爷爷还有老爸去那地方团聚了。不过她的身子我可没浪费……舒舒服服玩了好几天呢……」
  说道这里声音嘎然而止。睿宗猛然直立了身体,如同鬼魅般朝后连退了几步。
  在他之前盘膝坐立的位置,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冒着烟气的土坑……纹面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土坑的旁边。
  睿宗见状,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脸上同时浮现出了得意的表情。当纹面女抬头觉察到这点时,睿宗之前盘膝坐立的地面四周猛然见冒出了一圈密集的尖锐石笋,突然出现的石笋将纹面女的身体彻底的困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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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21 22:16 #87樓 引用 | 點評
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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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纹面女垂着头,站在石笋中央,一言不发。
  睿宗则望着被围困的纹面女子流露出一种极端迷恋的眼神……
  「居然是你……呵呵,我原以为你若想掩饰必然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平凡一些的。真没想到就算掩饰过后,你都依旧那么出尘脱俗、鹤立鸡群……」睿宗刚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低头再次急退了数步,当他再次抬头朝围困纹面女子的所在望去时,原本的一头黑发竟已半白,脸上也仿佛瞬间苍老了二、三十岁一般。
  纹面女在睿宗急退后,方才缓缓抬起了头来,露出自己惊世骇俗般容颜的同时,目光停留在了四周的石笋之上……
  「难得……看来严老爷子当年的五行风水术,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当年阿华主动放弃了严家的家业决定外出游历,严老爷子于心有愧,因此在其临走前将自己毕生所学编撰的《雨汇集》交给了阿华。阿夏对道法秘术这些东西兴趣寥寥,直到严老爷子去世,他仅仅也就学了点皮毛而已。严老爷子留下的两支分家,反倒是阿华那边得了他的真传!可你……根本就不是严家的血脉,严家的道法秘术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使用么?」
  面对纹面女的这一说法,睿宗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是不是严家血脉这重要么?我至少还保留着严家的姓氏,而且我是如今唯一掌握了严家五行风水秘术的人!凭这些,我说我是严家真正的继承人谁又能说个不字?倒是你……刚才才真让我吃了一惊啊……二十八钉绝尘锁都没能把你给封住!」
  睿宗的态度看上去轻松了许多,但却显然在提防警惕着对方,在说话的同时,几张符咒脱手而出,一张张如同被牵引般粘附到了几根石笋之上。
  纹面女见状微微皱了下眉头,但片刻之后却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开了口:「哼……算老娘我一招不慎着了你的道!说你的条件和目的吧?你既然摆阵把我引了过来,究竟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想见一次我的真面目?」
  听到纹面女这话,睿宗忽然双膝跪地,以朝拜神明般的姿态向纹面女施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
  「无他所求……只求神女屈尊降贵,容我一亲芳泽!」
  见到睿宗跪拜,纹面女视若无睹,而听到睿宗的要求后,纹面女先是一楞,随后放声大笑起来。「……什、什么?你见我的目的,居然是想做我的男人?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么?」
  「严夏能够得到神女垂青侍奉身侧,小生自认并不逊色与他!凭什么就没有那个资格?」睿宗缓缓的直起了身体,表情诚恳且郑重,但其眼神中却蕴涵着一丝令人费解的贪婪。
  「你能够从阿梅哪里知道我的存在这很正常!不过你是如何知道阿夏与我之间联系的?」纹面女对于睿宗的所谓「理由」满不在乎,反倒问起了新的问题。
  「我十多年前去过您的道场,而您离开娘娘庙起码已经几十年了!而当年意外接触过您的,只有严华一人。但严夏当年寻找严华下落中可能意外察觉到了您的存在,所以严夏也是知情者。您在娘娘庙的山中修炼千年,若没有精通术法的高手为您遮蔽掩饰您身上的玄阴气息,您在凡尘俗世间可谓寸步难行。所以当确认您已经不在娘娘庙那里后,我便肯定,应该是叔祖严夏从娘娘庙带走了您!」睿宗维持着跪坐的姿态,平静的讲述着。
  「想当然尔……我确实在那庙里居住了千年的岁月,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跟着严夏去了凡尘俗世?我难道不能随便换个地方逍遥自在么?」
  「是因为神域……」睿宗对于纹面女此时抬杠似的说法并不介意,依旧认真的讲述着自己的理由和判断。「您在娘娘庙潜修了千年,方圆千里之地都成为了您神域掌控的范围!而这世界上,如您这样的存在毕竟还不知道有多少。你若随意转移了自己的所在,说不准就会同其他一样的存在发生神域间的冲突。毕竟您同如今世上其他的那些存在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九世转生而成圣体两千多年以来似乎仅您一位。其他那些血腥气太重,怕是很难愿意与您和平共存的。如此一来,您若离开了自己的神域,十有八九应该是潜入了凡人俗世之中。一则,在凡人的区域内您不需要担心同其他存在发生冲突,二则,感悟红尘亦是您再进一步蹬仙入圣的必由之路!再加上娘娘庙周围出现的那些明显是严氏风水阵法所残留的些许痕迹,别人不认识,我还不认识么?我因此得出了判断,在严华之后,严夏必然同您有过接触。而不出意外的话,严夏应该得到了您的许可侍奉于您,并为您开具了入世的便利……」
  「呼……」听着睿宗的讲述,纹面女轻轻叹了口气。「聪明的孩子……难怪你能得到「睿宗」的称号!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头脑,却没有用在正道上!罢了……虽然只是臆测,不过你倒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你为什么现在才决定同我见面,你既然十多年前就知道了我的去向,为什么当时没直接找我呢?」
  「因为不敢!」睿宗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神情。
  「不敢?嚯、嚯、嚯……你的所作所为以为我不知道么?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么?」纹面女可能觉得睿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在石笋的包围内笑的花枝乱颤。睿宗见状,明显的咽了一口口水。「让您见笑了……我是真不敢主动去老家哪里打探您的消息了!甚至于这十多年来,我都从不敢接近严家周边地区一步!尽管你说严夏只学到了曾祖老爷子本事的皮毛,但那仅仅只是您的看法而已。您是什么存在,在您眼中的皮毛,对于他人而言或许就是盖世高人了,我去了,严家子弟若追问严华一脉如今情况的话,我被严家那边仇视追杀是必然的!而您想必肯定是会站在严家一边的,我去见您,无异于自投罗网了。再加上那时候两仪也在老家哪里声名鹊起,别说是我了,达耶那些人都没胆量敢于朝您那地方轻易伸手啊!也就是朱席壮着胆子尝试了一次,可结果呢?下落不明……他手下的那五圣女如今好像跟了两仪。他本人应该是被您给处理了吧?」
  「姓朱的啊……嗯,没错了!谁叫他没事找事,想把玄女给放出来!他那么喜欢玄女,我就只好让他留在夏禹城地下陪着玄女一块慢慢腐烂了。」纹面女见睿宗询问,姿态随意的捋了捋头发,淡淡的回应着。
  「那他真是罪该万死!居然敢引起您的不快……您亲自动手,那也是他的福分!要他没死,您只要吩咐一句,我哪怕粉身碎骨,也断然容不得他继续留在这世上的!」睿宗从纹面女口中得知了学宗的最终结局后脸不变色,言语中更充满对纹面女的谄媚之意。
  「……您看,我的请求?」
  「……想做我的侍奉么?可以,你这长相虽然差了点,但还算顺眼了!不过我的侍奉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容貌、能力什么的其实都还在其次,关键在于你自己的本钱!从柳惠茹那个女人对你痴迷的样子来看,你本钱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我知道到现在,那个叫春日的圣女还对你念念不忘。所以么……你的请求我这里先姑且答应了!」纹面女看到睿宗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后话头一转。「……但在你成为我侍奉前,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以证明你的诚意呢?」
  「……你是让我解除二十八钉绝尘锁么?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没这锁,您抬抬小手指就能取了我的性命。所以,要解除的话,您是不是该先同您卑微的仆人结下血契呢?」睿宗话是这样说,脸上却满是欣喜和讨好般的笑容。
  「切,看你急的这样,想必是精虫上脑了吧?就那么想跟我来上一炮?你想差了……你既然要当我的侍奉,这绝尘锁迟早得替我解开。我也不忙这一点时间。我要你做是另一件事!」
  纹面女此时的说法显然有些出乎睿宗的意料,望着纹面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给你一些时间,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你替我拿来那个什么达耶。仁波切的人头!」纹面女居然对于自己受困的现状毫不在意,盘腿径直在石笋中央坐了下来,并对睿宗提出了要求。
  「我、我没听错吧?您、您是让我现在去杀掉达耶?」睿宗意外的望着纹面女,向其确认着对方的指令。
  「你没听错了……我要见到那个和尚的人头!你在迟疑什么?担心你去杀人的时候我转身溜掉么?这绝尘锁的效果你很清楚。若非你自己施法解除,否则我根本无法离开它的锁定范围的。」纹面女一边说话一边低头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盘腿打坐静静等待般的姿态。
  「……这、这。」望着纹面女此时的做派,睿宗流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朱席乱伸手,招惹您引发了您的不快,是他自寻死路。不过达耶据我所知,过去好像从未与您有过什么矛盾吧?您要我去杀她,请问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呢?」
  「很简单……我看上了的东西,她也想要!你说该不该让她去死呢?」纹面女连头也不抬就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您是指九鼎?哦……您这样一说的话,倒也是这么个理了!不过我认为,现在就让她去死会不会太早了一点……九鼎可在仙境核心区域,那地方还不清楚有着怎样的危险存在,留着她和她的那些手下,不正好替您探路开道么。不瞒您说,我之所以让柳惠茹把九鼎的消息透露给她,也正是存了这个想法。您看您这个要求能不能缓缓……先同我结下血契,等进了仙境核心,拿到了九鼎,我再为您除掉她!毕竟,只要血契一成,我便绝不可能再背叛与您,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探路开道用不着她……两仪在我设计下如今也进入了仙境区域!我有两仪和他身边的那些人替我打头阵,不比她那个弱水更强?」
  听到「两仪」二字,睿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看的出来,他对王烈极为忌惮了!
  「仙子您运筹帷幄,小生感服!不过这探路开道的人越多,您取得九鼎的把握也就越大。两仪此人桀骜不驯,极难掌控。依小生之见,寄希望让他替您火中取栗,倒不如利用达耶如今的力量驱赶两仪和两仪身边的那帮人替您冲锋陷阵更为妥当。待取得九鼎,小生再设计让两仪和达耶两人火拼,保您最后妥妥得到九鼎。您看这样如何?」
  「你废话还真多啊……凭这点,你跟严夏就差的太远了!当初他侍奉与我的时候,我只要一声令下,他可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好了……我现在就只问你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纹面女盘腿坐在石笋当中,语气森然起来。
  睿宗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了起来。「小生明白了……您压根就没打算让小生侍奉与您吧!说这么多话仅仅只是为了消遣小生来着?如今队伍中,达耶的手下占了多数,她的弱水之力与我也是不相上下。就算我暗中偷袭,也就五成胜算!偷袭不成被其反杀,我一死,你身边这绝尘锁自然得解。就算我成功袭杀了达耶,我们那个队伍必然内讧。据我所知,之前我们追击定位的哪位好像是赫赫有名的「河北魔刃斋」,孙明能请到他那样的高手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他和两仪如今好像站到了同一战线。队伍散了的情况下,我一个人可没把握面对他们两大高手的围攻。最后十有八九小生也是难逃一死……我要执行了您的指示,您都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坐在这里静静等待,迟早也能脱困而出。您倒是真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睿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发觉石笋中的纹面女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后,猛的警觉了过来,心中暗叫不好的同时数十张符咒脱手朝石笋四周激射而出。石笋围成的围栏及周边瞬间出现了一层层耀眼的网状电弧,电弧发出了「啪啦、啪啦」刺耳声响的同时,形成了一片烟雾,将石笋四周笼罩了起来。
  不过当烟雾散尽……原本盘腿安坐于石笋当中的纹面女却已经没有了踪影!
  睿宗怒目圆睁,一张脸扭曲的近乎于惊慌!四下张望的同时双手粘了法诀,朝上一指,身后地面中迅速浮现出了两具直立的棺材!他双手朝外一分,棺材板轰然倒地,两道身影从棺材中一跃而出……
  从棺材内出现的是两个女人。一个身材丰满凹凸,穿着一身高腰开叉的女式旗袍,容貌妖艳异常。另一个身材苗条娇小,五官清秀可人,但穿着却极为土气,一身上世纪农村老妇般的打扮。最关键的是,两个女人脸色发青,双眼呆滞,看不出丝毫生气。
  两女现身后,迅速站到了睿宗身体的两侧,封堵住了睿宗身后所有可能的防御死角。
  睿宗在略显慌张的张望了片刻之后,将视线投向了石阵中央的位置,他注意到了依旧摆放在朱砂阵中央的那块怀表此刻正散发出的某种异常光辉……
  「移形换位,寄魂塑身?」
  当他喃喃的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数张符咒再次脱手而出,朝着朱砂阵内的怀表飞驰而去。符咒接近怀表的瞬间放佛接触到了透明实物般瞬间炸裂了开来。怀表上方的空间在火光和雷电的萦绕中发生了某种扭曲……片刻后,纹面女的身形从空间中显现了出来。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般身体颤抖着连连倒退,同时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那血在四周光线的映射下反射出了湛蓝的光晕……
  见到纹面女此刻的状态,睿宗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哈……我之前还在想到底应该如何擒拿你!绝尘锁虽然能够困住你,但也只能限制你的行动和能力控制的范围。没想到你比我还沉不住气……居然冒险移形塑身?你现在这样子,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五指山!」
  狂笑声中,睿宗身旁的两个女人随即跃出,向着纹面女的左右两侧包抄而来。两女来的极快,而纹面女在重伤的情况下动作迟缓,面对两女的夹击仅仅只是做出了本能的手臂格挡动作。清秀女子凭借着速度侧身避开了纹面女的手臂,抬脚重重的踢在了纹面女的腰部。纹面女在遭受攻击连连倒退的同时出发了一声轻呼「……阿梅?」
  而纹面女尚未站稳的情况下,丰满妖艳的妇人也来到了近前,妇人双手举起,指尖陡然出现了一根根根如同利爪般的尖刺,由上而下的朝纹面女抓去,纹面女伸手格挡,尖刺从其手臂划过,蓝色的血液四散飞溅……
  连遭打击的纹面女侧过身体从两女的空隙之间避开了对方之后的跟进打击,正要移步变换位置,却不曾想两腿却不听使唤般无法挪动。其脚下范围之内出现了一圈流沙,纹面女的脚踝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流沙之中。
  「哇哈哈哈……」睿宗此刻再也没有了对纹面女的忌讳,发出了近乎猖狂的笑声!「我的宝贝儿神女……别挣扎了……挣扎只会让你更加痛苦……乖乖从了我吧!让我们一块蹬仙入圣,极乐永恒……」
  睿宗的话还没说完,转身再次扑向纹面女的丰满妖艳女子忽然身形一顿,身体剧烈颤抖了数下后「轰」的一声炸裂了开来。
  睿宗随即瞪大了双眼露出了难以置信般的表情,片刻之后发出了近乎于鬼哭般的嚎叫声:「……妈妈!不!」
  妖艳女子身体炸裂之后,清秀女子也停止了运动,一个趔趄跪倒在了地面,跟着身体抽缩颤抖了几下,一阵白光闪过……清秀女子的身体被撕裂成了无数细小碎块,如同粉尘一般四散飞扬。
  「……奶奶!」睿宗紧接着再次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片刻之后,他的视线聚焦到了从隐蔽处刚刚站起的我的身上。
  我裂开嘴向他露出了笑容。紧接着,两根尖利的石笋从我身体两侧毫无征兆的猛然冒出,交叉刺入了我的两侧肋下……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同之前灰飞烟灭的双女一样开始了剧烈的抽搐和颤抖,在我因为剧痛倒地昏迷前,我听见了纹面女人的惊呼声!
  「小心……阿平!」
  ……人的心思是无法捉摸的!
  哪怕是自己,很多时候,也未必就真明白自己的行为是为了什么?也未必就清楚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而我,显然就是如此……
  当见到纹面女以老妇人的形象从薄雾当中出现时,我放弃了离开的打算!
  当纹面女现出她的本来面目时,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彻底崩溃坍塌了!
  从纹面女同睿宗的对话当中,我弄清了许多我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但就在我以为我明白了一切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弄清……
  两个女人从睿宗召唤出的棺材中跃出时,我确认了两个女人的实际身份!……活尸!两具活尸的妖化程度比叶桐那家伙如今手中的那些个妹子都要高……
  因此当意识到纹面女难以应付这两具活尸攻击之后,我尝试的对其植入了火苗,接着向对付那些尸魈、狼尸一样,对其使用了「红莲火星」的打击!
  如同我预料的那样,虽然两具活尸仅仅只是睿宗操纵下的傀儡,但其妖化后的身体一样在我的攻击下被红莲之炎所摧毁!
  当确认两具活尸消失后,我好像明白了叶桐那家伙在确认了我红莲身份之后便没有再让我见到他手下那帮妹子的原因了……他是担心我这个半吊子红莲一不留神把他的宝贝妹子们当成女妖给灭了。
  我起身时,正好想到了这里,不由自主的在脸上显出了会心的微笑。那笑容落在睿宗的眼中则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他因此而做出任何反应好像都属正常!尤其是我摧毁的两具活尸分别还是他的母亲和祖母的情况下……
  另一方面我也对睿宗产生了一丝怜悯!
  我因为身具红莲能力的原因,对自己、王烈这样的究竟是否还算人类这个问题有过深刻的思考!而在见到睿宗之后,我则产生了一种解脱般的轻松……因为我觉得我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和王烈肯定是人类……不管我们身上拥有怎样异于常人的力量。但我们都拥有起码的人性!单凭拥有基本人性这一点来看,我和王烈理所当然的属于人类的范畴之内。
  不过睿宗则被我排除在了这一范畴之外……
  他真可怜……空有一副人类的躯壳,却显然没有丝毫的人性!
  和母亲乱伦什么的,都还算了……毕竟,到现在为止,乱伦的母子我也见着一大堆了。甚至于就在刚刚我才意识到了我自己身上已经背负的罪恶……
  但把自己的母亲变成女妖,再进一步转化为受自己完全控制的活尸!这在我看来,绝对不是一个人类所能做出的行为!绝对不是一个有人性的人能够干出的事情!
  我因此鄙视睿宗,同时也对他产生了怜悯……那怜悯根本就是一种优等生命对劣等生命的蔑视。即便在怜悯之后,劣等生命完全有能力夺走我生命的情况下也未曾有所改变!
  我因此而带着一种得意洋洋般的优越感而缓慢的闭上了双眼。
  因为对我而言,我必须带着这种思维和心态而倒下。不这样的话,之前我所见到的、听到的现实也会让我精神崩溃。而实际上此刻的我原本就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灭杀那两具女性活尸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像是为了发泄,为了试图去做点什么事情以维持自己正常的思维和心理。
  因此当意识到身体被刺穿,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我的内心反倒充斥着一种满足感!
  「……原来死亡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虽然死亡前的瞬间好像非常的疼痛,可当死亡降临的时刻,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痛苦、悲伤、疑惑、震惊这些让我难受的东西都没有了……」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自由自在的漂荡着,享受着那种安宁与祥和。但过了一阵我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我好像还在感觉还在思考……难、难道说……我这次又没死成?」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我又一次被黄泉摆渡者嘲笑着,驱赶着离开了冥河之畔……
  当我睁开双眼时,看到了在我四周飞舞着的那些光团小精灵,看到了周围石壁上散发着各种不同光彩的透明结晶,看到了溶洞顶部垂下的五彩斑斓的美丽钟乳石。我很意外我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随即触摸了一下自己印象中被刺穿了的双肋……没有伤口,甚至于丝毫感觉不到哪里曾经受到过任何的伤害。
  我抬了抬头,一束刺眼的明亮阳光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很自然的眯起了双眼。我确定自己应该正身处一处溶洞当中,躺着的位置距离溶洞的入口也并不远。我很快注意到了一个妙曼的身影正盘膝背对着我坐在入口的位置,其身体因为洞外光线的照射在洞窟内拉出了一条狭长的背影。
  我侧着脑袋,注视着这个背影。最终翻身用双手支撑起了身体,然后踉踉仓仓的,缓慢的向那背影走了过去……走着走着,红莲之火在我的手上燃烧了起来!
  当我最终来到目标身后时,我颤抖着把燃烧着红莲之炎的右手举到了对方的头顶……
  对方应该觉察到了我之前的全部举动,但却没有丝毫肢体上的反应,仅仅开启了悦耳动听的声线……
  「……你最好躺着再多休息一阵!」
  听到这声音,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般剧烈的哆嗦了起来。手上的火焰也随之产生了忽闪呼现的反复……
  「我和那家伙的交谈你都听到了,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和那家伙不一样,你下不了手的,所以……别站着硬撑了!」
  女人的话粉碎了我仅存的意志力和决心,我因此摇晃着软到,瘫坐在了女人的身后,手上的红莲之炎也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用颤抖的声音开口问道:「我、我该称、称呼你什么?」
  「周静宜?」
  「奶奶?」
  「妈妈?」
  女人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并未立刻回答。而我却在问出这个问题同时调整好了呼吸节奏的情况下发出了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疯狂笑声!
  「哈哈哈哈……我果然是个人渣!我是个超级人渣!我居然睡了自己的老妈!不仅如此,那女人竟然也是我的奶奶……」
  「啪」
  女人忽然转身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个耳光抽得我天旋地转,抽的我直接侧身扑倒在了地面……
  扑倒在地的我也没想起身,而是手脚并用的开始朝前爬行。这一刻,我只想离开这个女人,从她身边远远的逃开!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我不是睿宗,我没胆量对一个是自己母亲的女人下手!现在当我得知了某个秘密的真相之后,在自己无法面对这一真相的情况下,我能想到的就是逃跑。
  爬了没几步,女人的双脚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随即条件反射般的调整了一下方向,想着继续爬行。接着,女人弯腰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朝上一拽。她的力气当然是大的,我整个人就这样被她强行从地面拉扯了起来。
  不过当她松手之后,我的身体再一次的瘫坐到了地面,我双手支持着身体,飞快的向后挪动,同时向她哀求道:「……让我走……让我走吧!别拉着我……你做什么是你的事……」
  「啪」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我的脸上!这个耳光抽的我眼冒金星……整个人感觉都懵了!不过也在这个时候,女人对我之前的问题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还是叫妈妈了……奶奶这个称呼我听了十多年,之前偶尔骗你喊两声只是为了体验一下曾经的怀念感觉!周静宜这名字用了几年也快用腻了,过段时间如果需要可能还要改。所以了,现在你要称呼我,就称呼我妈妈!当然……妈、老妈、老娘这几个称呼我听着也会开心了!」
  母亲的这一答复令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在冒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凌乱的思维也随之变的清明了起来。我因此而抬头朝她望了过去……
  我抬头的同时,母亲正好弯腰把脸凑到了我的眼前。那张无以伦比的美艳面庞遮蔽了我全部的视线。脸庞两侧边缘的奇特花纹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五官的精致,反倒为她的容颜增添了异常的诱惑……而她那双明亮的双眼此刻放佛已经完全透析了我的大脑,正在释放着令异性难以抵挡的阵阵眼波。
  我的喉结上下蠕动,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母亲笑了,那笑容充满着近似于妖魅般的诱惑。不仅如此,母亲在媚笑的同时直接扑坐到了我的怀中。伸手勾住了我的脖颈,红润的樱桃小嘴凑到了我的脸侧,伸出舌尖轻轻翻弄我耳垂的同时在我耳边轻语道。
  「来啊……宝贝儿,难道因为我是妈妈,你就不敢碰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人梦想着能跟自己的妈妈做爱么?可又有多少男人能实现这个梦想?你跟他们比起来是多么的幸运……不仅和妈妈做爱,母子还玩了那么多的花样……妈妈身上的三个小洞洞,你都玩了个遍,妈妈想起来,都觉得羞羞呢!怎么啦……难道你忘了和妈妈在一起的快乐了么?」
  「来啊,抱紧妈妈,摸妈妈的乳房,摸妈妈的小屁屁……你在犹豫什么?难道是顾忌道德的谴责么?嘻嘻……现在顾忌还有什么意思呢?咱们母子倆男人和女人间该做不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而且妈妈这个样子,谁又知道咱们是一对母子呢?乖……听妈妈的话,扯掉妈妈的衣服吧……妈妈就喜欢你在床上那狂野的摸样……」
  母亲挑逗我的同时,一只手直接握住了我双腿间正在勃起的阴茎,并轻轻揉搓套弄了起来。
  「……妈妈以前曾经觉得你没用。那是妈妈错了妈妈向你道歉……我之前不是不知道宝贝儿子有根又硬又长的大鸡巴嘛……要早知道,妈妈哪里会离开你?妈妈肯定早早的就张开双腿让宝贝儿你天天插了……」
  「……嘻嘻!宝贝儿的鸡巴硬喽!来吧……来插妈妈吧……今天想什么姿势呢?要不妈妈趴着,屁股撅得高高的,让宝贝儿从后面来?你知道么?妈妈最害羞的就是这个姿势了……上次在家里你让妈妈摆这个姿势的时候,妈妈因为羞羞,被宝贝儿插的连魂儿都找不着了……」
  「……你跟老爸还有爷爷做爱的时候,也都这样?」
  母亲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在此时冷冷的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母亲的动作停止了,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体温的迅速冷却。慢慢的,她动作僵硬的从我怀中支撑起了身体,跨了一步后靠着我的肩膀一屁股坐了下来。
  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母亲终于在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打破了我跟她之间的安静。
  「对不起……阿平!妈妈为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妈妈知道你现在脑子里肯定很乱,你之前的样子让妈妈害怕……所以妈妈才打了你,然后想着让你发泄一下或者会让你的头脑稍稍清醒一些。毕竟,你也知道的,男人做完爱后往往能进入最冷静的状态!」
  我听了母亲话先是一阵惨笑,接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再也无法控制的嚎哭起来……
  我已经不记得我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好像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便再也没有留过眼泪。我因此而忘记了该怎么哭。此时的我哭得全身颤抖,鼻涕眼泪混杂着糊满了我的脸庞……
  母亲似乎对于我此刻的这种反应早有预料,侧过身再一次轻轻的抱住了我,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靠躺进了母亲的怀里,并最终把头埋在了她的大腿上。这一刻,我才再一次感觉到她是我的妈妈……在她的怀中,我体会到了一种我期盼已久的依恋,而心境也居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阿平……妈妈知道你很痛苦,知道你很难受,但无论如何,妈妈求你现在能安静下来,让妈妈告诉你一些事情。知道了这些,你或许能好受一些,也或许能体谅妈妈这些年来的行为……」
  母亲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脑袋,轻声细语的开始向我讲述起了关于她的故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应该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吧?那个梦里你应该能见到很多古代人,还有战争、谋杀、妖魔什么的!抗美从十七岁开始那个梦断断续续做了近一年才做完,小静比抗美更早些,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做那个梦,她做那梦会害怕,好几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就不管不顾的跑到我房间来,朝我被窝里钻……」
  母亲淡淡的询问着,也就说到严静做梦的具体反应时,应该是想起了严静那时慌张可爱的摸样,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怀念般的意味。
  大哭过后的我此时心境渐渐趋于平静,但整个脑子却如同空白一般。听得母亲询问,机械式的回答道:「做过……几个月前开始的,断断续续梦到了几次,不过这一个多月来没有再梦到新的东西了。」
  「……几个月前才开始么?唉……」母亲叹气的同时,手指轻轻按压起了我的头顶,像是替我按摩,也像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令我安定。对于母亲的动作,我没有排斥,因为确实很舒服。身体上的舒适感多多少少消除了一些我精神和思维上的惶恐不安。
  「能告诉我你都梦到什么了么?」母亲继续问道。
  溶洞之外阳光灿烂,而那阳光对于此时的我而言,却显得异常刺眼。在确认了母亲的「真实身份」后,我不知怎地,对光明产生了一种严重的畏惧感!或许是我本能的认为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的。由于这个原因,我更希望自己和母亲能够身处于一处黑暗和静谧的环境之中。但我却又不可能向母亲提出这样的建议或者要求,因此我干脆闭上双眼,回忆着我那一系列梦境的内容,语气僵硬的讲述着梦境中的情节。
  「梦到哪里了么……嗯,你现在知道那女婴是谁了么?」母亲听我讲完后,问了新的问题。
  我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做出了回应。「那家伙曾经称呼你九转阴妖……女婴是阴妖九次寄宿后诞生的……是你么?」
  对于我此刻不确定的反问,母亲很快就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你说对了……你那个梦里出现的女婴就是妈妈了!你做的这些梦,都是妈妈曾经的记忆和经历。另外,又因为妈妈最初是那个贵妇人体内产生的阴妖,所以那位贵妇人的记忆也都完整的保留在了妈妈的思维中。而你之所以做那些梦,应该是因为这些记忆在你出生后便镌刻进了你的大脑之中,然后以梦境的形式展现出来罢了。对了,那贵妇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妈妈的母亲了。你知道她是谁么?」
  「……夏姬?」我虽然很早就认为在我梦中出现的哪位经历悲惨的风流艳妇应该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夏姬,但那毕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和臆断。因此在向母亲陈述我最后一个梦境的时候,我并未武断的将夏姬之名冠于贵妇头上,仅仅只是以贵族妇人加以称呼,此刻母亲问起,我随即说出了我一直以来对她身份的判断。
  「呼……」母亲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猜对了!妈妈的母亲就是夏姬了……」
  「自杀后又复活的年轻武士就是夏南!虽然人妖不同,不过我们都是从夏姬体内诞生的,我和夏南,应该是某种特殊的兄妹关系吧……嗯,我倒忘了,你如今知识面很广了。你应该早都对梦境里人物的身份来历那些有自己的判断了吧。对你,我应该用不着解释太多东西了。你做这些梦,好像也没太大反应!看来年纪大些做这梦更合适了……当初抗美和小静做那梦的时候,为了安抚他们,你不知道花了我多大的精力!而且我之所以和抗美……」
  说到这里,母亲顿了一顿,她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而我却闭着眼睛冷酷而残忍的揭开了母亲想要回避的话题!「你和老爸开始母子乱伦也是因为这个梦?」
  此时的我已经非常清楚母亲和我、严静还有父亲严抗美、祖父严夏各自彼此之间的关系了!我对这混乱和复杂的关系感觉到了愤怒,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恶心!当我理清了家庭中这一关系的同时,我对直接造成这一切混乱原因的始作俑者……母亲充满了恶意的鄙视!而我此刻终于按捺不住这种鄙视的心理借着这个机会爆发了出来……其实对我而言,因为见过好几对有着乱伦关系的母子之后,对于乱伦这东西早都已经有了一种普遍的即视感!但母亲她居然在同她前一个儿子,也就是父亲严抗美有了乱伦关系之后竟然同我这个既是儿子也是孙儿的次子再一次发生了超越伦理的肉体关系!这才是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我和严静是母亲和父亲抗美母子乱伦的产物……在我看来,不管父亲和母亲之间存在怎样的不伦关系!我和严静总是「无辜」的……为人子女,没谁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双亲和出身来历。母亲和父亲道德不道德,我和严静总能维持着自身的「纯洁」!也许我会因为出身产生心理上的自卑,但我自己却绝不会像如今一样背负上令我难以忍受、不知所措的道德枷锁。而我对母亲一切一切的不满都源自于她和我之间发生了肉体上的实质关系!
  我因此而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冤屈感!
  我觉得我是无辜的……和母亲上床做爱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就是妈妈!可她是清楚的,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她的儿子,是她亲生儿子!但她居然就那样半推半就的和我完成了男女交媾的过程……
  和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性爱过程在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我忽然明白了她那时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你确定你要进去么?进去了……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喔!」
  那时我以为她那话仅仅只是为了增加现场气氛,增加男女之间的情欲而已!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知道、清楚那个即将和她性交的男人究竟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那个男人下了一个圈套,而男人一旦进入了那个圈套,就将彻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我就是那个男人!当我急不可耐、欲火中烧的进入她身体的时刻!我自以为在道德上所谓的「纯洁」也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就算我知道了父亲和母亲之间母子乱伦真相的情况下,我也无法再去指责他们什么!因为我做了和父亲一样的事情……
  我对母亲的不满因此而在这一刻升级到了近乎于仇恨的程度!我也因此而不计后果的说出了那样的话……对于后果,我已经无所谓了!在我看来,她既然做的出来,我又凭什么不能说!
  我甚至于期待着她的激烈反应……大不了就是彻底翻脸!我和她因此开始相互咒骂,接着动手……她是阴妖,我是红莲,直到一方倒下、死去!即便我清楚,真正动手,生死相拼的情况下,死去的那一个肯定是我,我也会觉得那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对于我这明显充斥着侮辱和挑衅意味的话语,母亲仅仅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后,便以一种极为淡漠口吻接了下去。
  「嗯哪……你又猜到了!我和抗美做爱,确实就是从他做了那些梦之后开始的!不过我和抗美之所以那么做,也并不完全单单只是因为梦境的原因!」
  说到这里,母亲再次顿了一下,我惊异于母亲此刻语气的平静而居然没有继续出言刺激她,而她也得以在略微停顿之后向我坦然说明了她和老爸之间发生关系的具体过程!
  「……阿夏是头一年去世的!阿夏走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所措……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爱阿夏!阿夏死了,我觉得天都塌了……那时候公公也不在了,我仿佛觉得自己一切的依靠都没有了!我忍受不了孤独!有天我注意到了抗美……注意到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抗美跟阿夏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我让抗美到我房里来陪我睡觉……抗美很懂事很孝顺,明白他爸爸的去世对我造成了怎样的心理打击。我是他妈妈,拒绝妈妈的要求好像太残忍了!所以尽管他三岁之后就开始自己睡了,但那个时候还是依着我的要求过来每天晚上陪着我,安慰我!」
  「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怎么想象妈妈都行,但别把那种龌龊念头加诸到抗美的头上!他是你爸爸!而且相比之下,你和阿夏还真都没法跟他比!阿夏当年身边还有个春桃,你呢,虽然失恋了一次又一次,可睡过的女人少了么?而抗美至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
  「主动的也不是抗美……而是我!因为伤心阿夏的离去,我几乎把抗美当成了阿夏的替身!每天都抱着他紧紧的……一刻也没放松。抗美那年十七岁,正是懵懵懂懂生理亢奋的年龄,可他居然忍的住。好几个月同妈妈我之间都未曾越过雷池一步。直到他开始做那些梦为止……」
  「抗美那时候终究还是年轻了一些,对于哪个梦境里的一切远没有你那样淡定……梦境里出现的偷情、杀戮、性爱、仪式、战争……每一样都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刺激!他又是个老实孩子,心里藏不住东西,做了梦,都会告诉我。他最初过来陪我睡是为了安慰我,等他开始做梦后,我则又成了他的心理依靠。我们母子两个就这样越来越亲密……」
  「抗美是个晚熟的孩子……很多男孩十三、四岁就开始遗精了。他呢,在跟我睡之前居然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个。直到开始做梦,因为在梦中目睹了男女间的性爱后,才第一次有了遗精的体验。我抱着他,他迷迷糊糊贴在我身上摩擦着我的大腿,然后射出来了……你如今也是大男人了,应该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
  「抗美抚平了我对阿夏的思念……也在不知不觉中取代了阿夏在我心中的地位!对于他,我渐渐的从对子女的关爱转变成了对男性的爱恋。尤其是发觉他遗精之后……男人么,体验过那种愉悦的快感后有几个能控制住自己的?一开始,我和他还顾忌着所谓的伦理道德,我们母子倆也就是彼此抚摸,亲吻。我开始帮他打手枪,他因此得到了发泄……可我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有一天,我注意到他和镇上的一个闺女似乎走的挺近的,我吃醋了!晚上就主动找他的麻烦……反正他做什么,我都骂他!把他弄的非常委屈,他甚至都不清楚我这个妈妈为什么就突然看他不顺眼了!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我,那天晚上没敢像之前一样过来陪我睡觉,而是回了他原来的房间。我却再也没有忍住……最后溜到他的床上……我要真想勾引一个男人,谁又经得住?所以,我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给拿下了……」
  母亲讲述这一切时,语气极为平淡,一切都仿佛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我因此而睁开了双眼,侧过脑袋朝她望去。也或者受她语气的影像,我原本略显浮躁的心境在此刻也变的安定了下来……
  「叔叔呢?你和老爸做这些?叔叔难道一点都没察觉?他好像只比老爸小三岁吧?照理那时候他也……」
  「援朝不知道的……他是好孩子,春桃比阿夏去的还早两年,他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对我只有尊敬,却没任何依恋感。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所以他虽然比抗美年纪小,但却比抗美还更早懂事,自主能力也强。每天做完功课后都是早早上床睡觉。就算他一时间没睡着,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很快入睡。他甚至都不知道阿夏去世后抗美过来陪我睡觉的事情。因为他睡醒起床的时候,我和抗美早都起来准备早饭这些了。所以他一直以为抗美跟他一样,自己睡一间的……」
  因为沉浸在回忆中,母亲的指压动作逐渐停止了下来。
  「……这些事情,我原本想对你永远隐瞒下去的。因为我清楚你知道了之后肯定受不了。我很清楚现在的我在你心目中是怎样的一个形象……淫荡、无耻、下贱!但是妈妈求你一件事,你怎么看不起妈妈都行,但不要把这种想法转移到抗美的身上。因为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爸爸,他为了我还有你和小静付出了他的一切,我不能让他在去世后还因为我,而遭到你的鄙视和误解!要知道,当初因为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令他极度痛苦和矛盾了!」
  母亲说着说着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两行晶莹的泪水从眼眶内渗出,顺着脸颊缓缓延伸,最终滴落在了我的脸上。母亲此刻的情感流露让我呆滞了……
  我不由的回忆起了父亲当年的点点滴滴……
  父亲是个极有才干的人,为人谦和内敛,所有同他接触过的人,对他几乎都是一致的交口称赞。当年在工作单位也很自然的受到了领导的赏识,多次想要提拔、重用于他。但对于各种升迁以及调往更好工作地点的机会,父亲都选择了谦让和拒绝!我懂事后也感觉到父亲生前似乎始终处于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忧郁之中。现在看来,父亲这些在外人看来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其缘由都源自于同自己母亲的乱伦关系。而此刻,当我感同身受的面临父亲一样的境地时,我终于理解了他那时的心理状态。那是一种对祖父的愧疚,以及出于道德对自身行为的自责……
  我缓缓支撑着坐了起来,母亲对于我此刻的行动流露出错愕的表情。
  我摇头。「我能理解爸爸的感受!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他或者鄙视他的想法。没有他,又哪里会有我?我不理解的是……你和爸爸之间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为什么又对我做了相同的事情?你不觉得你和我如今之间,已经乱到、乱到……」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说到这里竟然说不下去了。
  我并未注意到母亲此刻表情间偶然流露出的某种细微心理变化。但她接下来的话,却令我瞬间哑口无言了!
  「你不怪抗美就好……至于我么……妈妈是阴妖啊!又不是人……你觉得人类的那些个道德伦常什么的!妈妈需要去遵守,去在意么?妈妈爱一个人,难道还需要顾忌他是妈妈的什么人嘛?那当然是想要怎么表达爱意,就怎么去做喽!」
  要知道我此时刚刚才从难以想象的异常心理以及情绪波动当中安定下来。即便恢复了一定的正常思维,但依旧处于脑子不够用的状态。面对这明显的「奇谈怪论」,我几乎傻眼了。
  「……你难道想把咱娘俩儿上床做爱的责任都推给妈妈一个人么?是你自己不争气,女朋友找了一个又一个,满大街的好姑娘你看不见。找的竟是什么歪瓜裂枣?张露?就算是如今满大街的绿茶婊里,她都算是少有的极品了!你知道你跟她恋爱的时候她同时跟多少男人有关系么?你没注意,我可帮你计算过……整整十一个!总算她自己棋差一著,在你出去采访的时间段把肚子给整大了,知道你虽然粗心,但却不傻,瞒不过你。最后找姓刘的那个倒霉蛋当了接盘侠。若非如此,你如今脑袋上天知道得有多少顶绿帽子?另外,她和她现在儿子的关系你知道么?你要娶了她,那小杂种还能再给你加上一顶!」
  「接下来就是那个廖晓倩……张露是个婊子,但多少还有点品位!男人要档次低点的,她也不碰!廖小倩根本就是给根骨头就能撅屁股的母狗……你知道你认识她之前她被多少男人睡过?她那个皮革厂里,是个男的就爬过她的床。为了一百块钱她能把男人的屁股沟子都舔的干干净净……也就是你这个傻瓜,还觉得她是乡下姑娘,淳朴上进,能吃苦。因为家里穷,有点贪财、虚荣什么的也能理解!我还告诉你了,当时皮革厂里的姑娘,你要找了其他任何一个,都比她要好的多。结果你还偏偏就把她给瞅上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那样的女人要真成了你媳妇儿,你将来的儿子没准就是又一个严子路!要不是你在经济上还懂得量入为出,没有事事都按她说的办,让她以为你对她产生了什么提防心理急匆匆的卷了财产跑路。我肯定会在你和她领证的前一天就对她下手了,哪里还会让她又出去逍遥了那么几年?而且她祸害了你一次还不够,回来图谋我的那些首饰的时候,还把你的信息情况透露给了李勇,差点没让东方兄妹那些人从你和两仪手中溜掉!我也不会最后对她下了杀手……你知道东方兄妹那些人逃走之后你会是什么结果么?就算两仪找了人替你圆谎,但在抓不到真凶而且各种证据都指向你和德国佬的情况下。赵勇毅那老狐狸为了平息社会舆论没准最后只能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交差的!你要为这事进去了,你这辈子还怎么办?难道真跟着阿光那小子改行混黑社会?她差点毁了你的整个人生,跟着李勇那些人也做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要还能让她这样的女人在这世界上继续活下去,那才是天理不容了!」
  「还有秦媛……总的来说这丫头倒也不坏!没骗过你,也没想过真害你什么……可偏偏是个百合!她也想当个正常女人,找男人尝试着改变自己。可我怎么都不明白,最后怎么就是你撞到她那里去了?你和秦媛一块那会,我就知道你俩成不了,但多少还算欣慰,至少在我看来,秦丫头怎么着比你找的前两个稍稍靠谱一些……分了将来再接再厉找更合适的就是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和秦丫头分了你会是那种情况!分手当天跑去嫖妓……然后整整三年别说再找对象了,你居然都没碰过一个女人?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这当妈的都快傻了……小静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可是抗美留下的唯一骨血,你要一辈子讨不到老婆,没了后代,你让我怎么对得起抗美?你自己又有什么脸对得起抗美为这家付出的一切?」
  「看到你那样,我因此想方设法制造了好几个合适的姑娘同你邂逅的机会,你倒好……一个个机会都给我浪费了!胥悦那丫头和你编辑部一层楼,窝边草唉……你只要稍稍用点心,认真对待一下,妥妥的把她给娶回家里给你生儿育女。那丫头是真不错,虽然有点爱心泛滥,但心地善良、又会做饭做家务,摸样好,身材好,健身教练,身体健康,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还是处女,那么好条件现在那找去……可你怎么给我办的这事?傻子都该明白她那意思,你可倒好,在那丫头面前装的跟个圣人似得!最后还要妈妈我设计让你大醉一场,你才稀里糊涂的把……嗯……那……」
  母亲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把我炸的晕头转向,直到她说到最后,并提极胥悦,我方才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我想起,我在同秦媛分手后的那三年,确实连续机缘巧合般结识了好几个相当不错的女孩,但那时的我因为害怕再次失恋,面对可能出现的恋情都采取了回避态度,未能同那几个女孩之间进行进一步的接触和来往。现在母亲这一说,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猫腻。而当她提及胥悦之后,我的双眼更是控制不住的瞪得溜圆。
  母亲终于注意到了我表情上的变化,忙不迭的想要改口顾左右而言他,却被我打断了下来。
  「难、难道说,你和孙聪见面约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故意气我,让我大醉一场然后……对了,那天晚上我上胥悦的时候,虽然醉的一沓糊涂,但总感觉好像有人偷偷的窗户外头偷看。那个时候在外面监视我的人就是你!」
  「……别、别胡思乱想的!什么偷看?什么监视?妈妈可没办法控制你的思想,更没办法控制你的一举一动。你把胥丫头上了,那是你自己酒后乱性、一时冲动!跟妈妈可没半点关系……」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朝后挪动着身体。
  「你、你太过分了……你算计我就得了!谁让你是我老娘,明知道被你算计,我也拿你无可奈何。可你居然连胥悦都算计进去了……她可是处女啊!你想过她要是要找了个对这方面在意的男人,那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你、你这么能这样?」我几乎是本能的就朝母亲面前贴了过去。
  「什么这样、那样的?觉得对不起胥丫头,就干脆娶回家里当老婆呗!你别告诉妈妈你打算把这明媒正娶的位置留给观雪、咏蕙那几个丫头啊?她们几个将来倒是不会给你戴绿帽子,毕竟你是红莲,保管把她们给喂的饱饱的,让她们想再出去勾三搭四都做不到。可她们因为过去跟着姓朱时候的经历……做咱们严家正牌媳妇儿不合适……」母亲此刻终于显露出了几分慌张,坐着倒退的同时,一不留神仰倒躺在了地上。而我则在激动中也不管不顾的扑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扑,我和她随即陷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体位之中。我们彼此面面相觑,视线彻底交织在了一块。
  不知不觉中,母子两人的心跳都开始了加速,而呼吸也变的渐渐急促了起来。
  母亲咽了口口水的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即便是这不经意的天然举动也在无时不刻传递着一种致命般的诱惑……
  「……妈、妈妈没别的意思。就、就是想帮你找个好媳妇。可、可你那样子总也不上心……妈妈实在没、没有办法了。只好用了周静宜这个身份在你面前出现了。妈妈想着,也许能用这个身份接近你,然后好好点拨你一下,让、让你学会如何去讨好其他女孩,学会怎么追求人家。」母亲显然注意到了我此刻异常的心理状态,担心我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原本的伶牙俐齿居然开始了结巴。
  可惜,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候,已经晚了……
  「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你代表你们公司和编辑部达成协议约我见面的当天就跟我去旅馆开、开了房间!在房间里……你、你替我做了、做了口交。还、还给了我一个承诺,每做一期专栏,就陪我来宾馆开一次房!这、这难道就是你的所谓「点拨」么?」我的情绪终究激动了起来,说话同样不利索起来。
  「……那、那不是知道你好长时间都没碰过女、女人了么?妈妈是过来人……男、男人要长时间不做那、那个。没、没准就会憋出病来。严重的,说不准从此就心理变态了。你是妈妈的宝贝儿,妈妈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妈妈怕你继续下去真出什么问题,所、所以才想着干脆借那机会替你解决一次。而、而且去宾馆的要求可是你提出来的。妈妈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你少跟我来这套!」
  我冲着她嚷嚷了起来,接着在不知不觉中,暴露出了我曾经想要永远潜藏在内心的一个巨大秘密,一个我自己之前都未曾真正意识到的秘密,一个我极端排斥,并因此而鄙视自己,但却始终存在于我脑海当中的一个极端阴暗和难以启齿的秘密!
  「……你以为我和张露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和别的男人有一腿嘛?你错了……我他妈的早就知道了!对,我不知道她在外面有多少男人,具体是谁,但她和其他男人那种藕断丝连的关系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我没揭穿她,原因很简单……我和她那时不过是耍朋友而已,又没领证结婚!她对于我或者我对于她而言,都仅仅只是结婚证另一栏位里的候选名单罢了!她可以偷偷每天换着男人上床,我又何尝不是随时可以离她而去!她和我分手,我确实伤心难过了一段时间,可过了也就过了,我从未记恨过她什么。能彼此克制,彼此容忍那就在一起。做不到,分手就是了,何况我根本就没你想象的那样爱她……她比你想象的聪明,恐怕她早都发觉到了我爱她爱的有限,因为有限,所以肯定无法容忍接手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选择了姓刘的那个家伙,因为那家伙比我更爱她。你以为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傻瓜不成,我敢打赌,她如今的男人恐怕多多少少已经知道或者怀疑那男孩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她男人忍了,因为他爱张露!」
  「廖晓倩贪婪、虚荣、放荡我知道……她和皮革厂里那些个组长、主任上过床我也知道!那些东西,恋爱之后,就算我不想去打听,自然会有人偷偷摸摸的以各种渠道各种方式有意的透露给我。不是别人,就是你之前说到的她的那些工友姐妹们。对,她们比起廖晓倩而言洁身自好一些,但背后说人长短、搬弄是非的行为又有多高尚?我爱过廖晓倩,但那爱同样是有限的。至于原因跟张露也一样,能在一块就在一块,不能,分手就是了!我也从未想过为了她真就压上我的全部情感!她跑掉之后,我打听她下落,那无关感情,仅仅只是想讨回她拿走的一些东西而已。因为那东西不属于她,甚至不属于我,而是属于奶奶,那个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长大的奶奶!那些东西是我对奶奶的思念寄托,能令我回忆起美好的童年……」
  母亲的瞳孔不自觉的扩大了一圈……我的双眼抑制不住的渗出泪水却没有任何停止发泄的想法。这一刻,我只想把自己心里藏着的,埋着的一切都痛痛快快的给抖搂出来……
  「……秦媛有同性恋倾向,我从认识她第一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要这都看不出来,我那记者白当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跟她谈恋爱。没别的……和她在一起我很放松,毕竟她那性格根本就是男人!如今不是有句笑话么?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男人其实更愿意跟男人一块生活!因为张露和廖晓倩的原因,我感觉到了心累,和秦媛恋爱,倒更像是认识了一个豪爽的哥们儿。她脑子里想什么,我清楚……因为我也存了一丝侥幸,没准我真能帮她把生理取向方面的误差给扭转过来。她和我恋爱,她是认真的,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在期望改变自己的同时,真的是在试图获取一份爱情和婚姻!相比之下,我才是三心二意的那一个,因为我对她和对张露还有廖晓倩其实没有区别。和她恋爱期间,对于成或不成,我根本就是一种两可的心态。对,她主动提出分手后,我确实受到了沉重打击……但那更多的是因为自责,如果同她恋爱期间,我要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而是和她一样努力去经营那份感情,和她上床,我不是仅仅只去解决我自己的生理需求,而是认真的配合她,让她去体验女性在那方面的快感,说不准她真的能够转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女人。我对感情的懒散害了她……她和我结婚,未必能收获一份美满的婚姻,没准还是会离婚分手,但她之后显然不会像后来那样,轻易的就去追求信仰方面的精神解脱,也不会最后落的那样凄惨的结局!这样说,我是真的对不起她的!」
  「……也因为和秦媛的分手,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自己从来都没有真的、全身心的想过去谈一场恋爱,去追求一场爱情!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则在于二十年前,奶奶和爸爸去世的那个晚上,我躲在床下,看见的那一具完美无缺的女人身体!」
  说到这里,我终于有了一种彻底解脱般的感觉!我翻身躺在了母亲的身旁,喃喃自语自顾自的说出了内心中最隐秘的东西……
  「……那是我第一看到女人的裸体。也是我到现在为止,见过最完美的裸体……我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身体能够那么美,那么好看……我是真的被那身体迷住了!有那么美丽的身体,那个女人又该是怎样的模样?」
  「我曾经以为女人的身体都是那样……可等我开始和女人上床之后,我彻底失望了……我睡过了数不清的女人,可没有一个女人拥有那种完美的身体。不完美的女人,不要也罢……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我早已经把那晚上见到的那具裸体当成了我对于未来伴侣某些方面的标准!我因此而羞耻,也因此而痛苦……我认为那身体的主人夺走了爸爸的生命,而我却不顾一切,疯狂的迷恋上了那具肉体……」
  「……你那时看到的是我!」母亲侧过身子,轻轻贴到我身上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现在知道了!可那时候不知道……」我条件反射般的对母亲的提醒做出了某种回应,但之后依旧遵循着自己的思维持续了下去。
  「……别说达标了……甚至于一个略微接近的我都没见到。我又怎么会为了那些没有达到我心理预期的女人去投入我的一切呢?和她们上床,更多的就只为了发泄基本的生理需要而已……自私自利的同时追求着记忆中那个近乎于幻想般的完美女人。因为同她相比,其他的女人都是垃圾……离开秦媛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继续找其他女孩,要是对方达不到我那个可以说根本无法达成的心理指标,我终究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那样一来,就不是什么恋爱了,就是我在玩弄感情,是我不道德了!这个原因,让我放弃了之后的那些机会……胥悦是好姑娘,我当然知道,可她同样距离我那不切实际的指标太远了!我又怎么可能去继续祸害她?伤害她的感情,摧毁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我已经确定了我自己是渣男……可我也有我的原则和底线!因为我不想将来受到更多良心上的谴责!」
  讲述这一切的同时,我忽然发现,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认清了自己!弄清了我一直以来的对于爱情、欲望这些东西的真正态度!
  「之后……一个叫周静宜的女人出现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这种近乎于旁观者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语,但我却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母亲因此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个女人的出现点燃了我最后的期望……因为她太美了!美到足以匹配我记忆中那完美的身段!我不知道她是习惯又或者是有意为之,反正第一次约会她就给予了我足够的暗示……对我而言,那是一个机会,我提出了非分的要求。她居然同意了……在宾馆,我终于见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完美身体……」
  「难、难道你那时候就猜到了?」母亲的身体剧烈的哆嗦了一下。
  我用力晃动着脑袋。「……那怎么可能?你想多了……二十年前的完美身体只存在于我的记忆当中,那记忆对我而言始终朦朦胧胧的,我甚至很长时间都无法确认那是现实还是梦境!宾馆那次,我就只确定了一个事实:终于有女人达标了而已!然后、然后我终于真正的,全心全意的开始想要去追求一个女人了!为了这个女人,我能付出我的一切……哪怕我知道我条件差,配不上,但我还是去做了!为了追求她,我可以容忍很多……她和别的男人上床也罢,和其他男人调情当着我的面给对方打手枪也罢……我会吃醋,我会生气!但当意识到她确实有和我在一起的想法之后,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我意识到我真爱上她了,因为爱她,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块,再过分的行为我好像都能忍受下来!」
  母亲缓缓的趴到了我的身上,再一次和我四目相对。
  「阿、阿平……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会对你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妈妈现在是真的后悔了,那个时候没有把你跟小静一块带在身边……」
  我略显残忍的伸手将母亲缓缓的从身上推开,然后支撑着从地面坐直了身体。此时的我忽然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轻松感觉。因为我终于把所有潜藏在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都彻底释放了出来……
  「乱伦就乱伦了吧……发生了?难道还能再改变什么?这些日子,见到的少了么?没人知道的话,还不是该怎么办怎么办了!其他人不说了,李老板的死亡是意外,他要没死,估计现在也不会终止和路姨之间的乱伦关系吧。算了……真的算了……你也用不着觉得对不起我什么……我能理解你当时的想法。跟在叔叔、婶婶身边,比跟在你身边更合适更安全了!你也都是为了我好……就像你说的,和你乱伦了也没什么!你是九转阴妖……和谁上床做爱这些,是你的自由,没人管的着!而我呢……好像也跟正常的人类不太一样,什么伦理道德,想多了,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这事就这样吧……我想通了……」
  母亲听到我这样说,满是诧异的神情,趴在我面前再次确认道:「真想通了?」
  我随意的点了点头。「真想通了!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杀了你?你是我妈,我下不了这手,再加上我好像也打不过你吧?又或者我自杀?我之前倒是冒出过这个念头,可自杀很疼,这几个月,我死里逃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活下来,我就更珍惜自己这条小命。要不是不死不行,我肯定不会自己找死了。你难道还在担心这个?」
  听到这话,母亲下意识般的点了点头。但紧接这又连忙摇了摇脑袋……
  我懒洋洋舒展了一下身体,望着母亲道:「……现在,我想知道很多东西!我希望你别再对我隐瞒什么。我想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到底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九鼎?还有就是我们严家之前到底怎么回事?如你所愿,我现在称呼你老妈……这样称呼你感觉上比较随意了。我们母子之间如今已经这样了,有什么东西难道还需要遮遮掩掩的么?」
  我此刻的态度显然有些出乎母亲的意料。她的眼神先是诧异,在流露出几许若有所思般的神情后,平静的回答道。
  「妈妈必须得到九鼎!原因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妈妈要得到真正永恒的生命以及至高的神格力量!只有那样,妈妈才能摆脱世界上一切的羁绊,获得极乐永生!为此,妈妈需要你的协助!你可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儿子。妈妈得到的一切,你也将获得!那种极乐和美好,是你现在绝对无法想象的!」
  我凝视着母亲的双眼,脑海中解析着母亲此刻语言的内容,开口问道:「……能解释的更清晰或者详细一些么?」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主动拉着我的手臂站了起来。
  「……妈妈带你去看些东西。夏姜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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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4-21 22:16 #88樓 引用 | 點評
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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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真的想通了?看开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在经历了一系列难以想象的心理以及情感震荡后,我更多的其实是一种认命了般的想法和念头。
  就像我自己说的那样,发生的一切,我根本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逃避,至少现在也不可能了!在这昆仑仙境、埋尸谷地当中,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离开!进入这里的人或许只有睿宗严子路能够独自一人逃出生天,他擅长风水五行术,按照母亲的说法似乎能够遁地,而他操纵柳惠茹下达那个炸毁进出唯一通道的命令,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更说明了他的阴险和自私!除他之外,恐怕就只有母亲有办法或者说知道逃离这里的具体方式和方法了。所以,对我而言,就算想跑也没有了那个条件,我因此强迫自己接受了眼下的处境!
  就算我依旧对母亲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但在逃离这里之前,我也只有同她合作,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哪怕仅仅为了活命我也只能如此!离开她,从她身边逃的远远的,那也是从这里离开之后的事情了。我麻醉着自己的神经,掩饰着自己真实的内心想法,任由母亲拖着走向了此刻溶洞的深处……
  我并不确定我的种种自我麻醉和掩饰真的起到了效果。就如同我看不清母亲此刻心里实际的想法一样。拉着我一路前行的路上,她有意无意的不断提及着她作为「奶奶」身份与我童年间的点点滴滴。我则只有装模做样的应和着,傻笑着,装的我好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般。
  母亲则显得有些夸张般的开心……彼此间的笑语盈盈,事实上却证实了我和母亲之间如今真实的关系!「彼此猜忌、彼此隐瞒、彼此欺骗、彼此麻醉」!我从未想过我居然也有如此虚伪的一面,而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她的心理面具,早戴了天知道多长的岁月。而这种关系出现在母子之间,我更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对于眼下身处的溶洞,我之前并未过多留意,而当母亲拉着我前进之后,我才发觉,这洞穴很深,很大。比之当初夏禹城地下的地下洞窟似乎也不遑多让。但这洞窟却给了我一种同夏禹城地下洞窟完全不同的感受。
  洞窟内随处可见晶莹剔透且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各种结晶。即便是各种颜色的石壁也能渗出些许的光亮。溶洞显得颇为潮湿,下垂的钟乳石底端不时有水滴落下,「嘀嗒」的声响令人精神清明,一路走来,我感觉到了一种舒适的心理愉悦感。
  走着走着我觉察到了这溶洞延伸的具体形制,居然同凤凰山那矿洞一般,是螺旋下行的。当然,凤凰山囚笼的坑道呈双螺旋分布,而这溶洞是个单螺旋,螺旋通道中不时能经过一间间应该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大小不一的石室,每间石室的石壁上都能看到各种浮雕或者是壁画。我对此充满了好奇,很想停下脚步进去逐一查看,但母亲却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只是拉着我不断沿着螺旋通道前进,并最终步入了一处人工开凿的巨大厅堂当中。厅堂从外到内是个梯形,入口宽大,大厅中央左右分布着两块洁白齐整的石台,而底端正中是一面平整的四方石刻。整座厅堂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之中,给人一种神秘而庄严神圣的感觉。我甚至于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心理压力,这压力压的我的有些呼吸不畅。
  在大厅中,我看见了夏姜,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她第一眼就给了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她肯定意识到了我的出现,但却并未像过去一样,将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令我感觉到了某种失落。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她此刻的状态,此时的她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大厅两侧石壁上的浮雕与壁画之中,脸上更是不停变幻着各种表情,一下开心,一下难过跟着又陷入了某种思索!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母亲注意到了这点,主动把嘴贴到我耳边解释说明了起来。「她在凤凰山那座囚笼里生活太长时间了,出来的这些日子里,对于这个世界还有周围的一切认知有限,对于这些壁画还有石刻需要花时间慢慢消化和理解。这需要些时间,但她有她自己的方式和方法,这一点你用不着替她担心,也别打扰她,因为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先跟着我去看下正面的那座浮雕吧……」说着,也不管我乐不乐意,强行拖着我径直走到了正对大厅入口的底部四方石刻前。
  看清了石刻的内容之后,我很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这石刻跟圣经有关?」
  不外乎我有这样的反应!在我看来,但凡阅读过《圣经》的人,十有八九都会产生与我一样的反应!眼前的石刻浮雕的雕刻手法在我看来极为陌生,我很难将其归结入东方式的或者西方式的雕刻式样之中!浮雕的正中雕刻的似乎是一颗巨大的树木,树木的枝叶向左右两侧伸展延伸,在左右两侧最边缘的枝头各悬挂了一颗果实。而树枝下方左侧雕刻了一个男人,这男人正伸手去摘取左侧枝头的果实。石刻右侧的人物形象则明显是个女人,女人也在伸手,目标则是自己头顶右侧的果实。这个画面让我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圣经》中亚当和夏娃摘取善恶果实的场景。
  「《圣经》中的一些东西来自于古代人对上古时代一些事情的原始记忆!但那记忆并不准确,也不完整……不止是《圣经》,各地的神话传说其实也都部分反应了上古时代一些具体事实,可和《圣经》一样,全都是破碎和零星的内容……这石刻壁画中的内容其实也不准确和完整,怎么说呢?这里的建造者、开凿者和雕刻者知道的也非常有限,他们只能依据他们的记忆和理解来表达一些东西和事实真相。对于你而言,这显然太过抽象了!还是让我来解释吧……」母亲向前一步站到了石刻面前。
  「……你知道么?我之所以能够找到这个洞窟是因为公公来过这里……嗯,就是你曾祖父了。我一直这么叫他,习惯了。」
  「曾祖父大人来过这里?」听到母亲如此说,我眼皮禁不住跳动了一下。
  「他不止来过,而且他可以说是对这昆仑秘境还有埋尸谷地最为熟悉最为了解的人了!他生前进入过秘境三次,埋尸谷地这里进入过两次。我现在带你和夏姜来这溶洞,依靠的就是公公当年留下的埋尸谷地地图。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内容和信息,也都是公公他研究、思考而提出的理解和看法。」母亲说着,伸手指向了左侧枝头上的那颗果实。
  「这雕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圣经》中的内容,但其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和《圣经》中的记载差异极大……左边的果实,在公公看来,可以被称呼为「智慧果实」,或者说它象征着智慧,代表思想,知识,以及思维创造等等方面。而右边的果实,公公他认为是「生命果实」,在公公的理解中,那果实代表了生命、或者说动物、人类与生俱来的各种本能。壁画上虽然雕刻了一男一女,但这男女并非真就单指男人和女人,而应该泛指众多的人类或者动物!你看,男人的脚下还雕刻了狐狸和猫,女人侧面有只飞鸟,靠近女人的树根哪里有只蛇。」
  依照母亲的指点,我在石刻中找到了相关的雕刻内容,随即点了点头。
  「在公公的理解中,这雕刻真正想表达的其实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生命的最初以及之后将会出现的两种发展方向!一部分生物选择了智慧,而另一部分生物则选择了生命。公公由此进一步提出了他的一个推论:如今广大的人类应该就是当初选择了智慧果实者的后裔,而选择了生命果实的么……在他看来,除了各种生命力顽强的动物之外,应该指的就是拥有悠长寿命和强大力量的神、魔、妖、怪这些存在了!当然,公公也曾经对我有过解释,当初他提及这副浮雕的时候说,这浮雕的内容仅仅只是一个泛指。雕刻者虽然是这样表现的,但并不是说,选择了智慧的那部分就真的没有任何生命力量。同样,选择了生命的一方也未必就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切都只是相对而言,相比之下,人类比之神魔妖怪这些更加聪明,也更懂得思考、发明、创造。而神魔这些,则拥有远远超越人类的生命以及强大的个体力量,不过在人类所擅长的领域方面,他们的欠缺则是明显的。」
  「另外这浮雕还解释、说明了人类、妖魔的起源以及由来。在他看来,人类和妖魔同宗同缘。但因为彼此生存和发展的方向不同,最终衍变成了两个群体,但又因为相互间存在着最初血脉关联,所以人和神魔妖怪在也能彼此融合并繁衍后代。浮雕之所以把男人雕刻在智慧果实一侧,女人雕刻在生命果实这边,是想说明一个情况:两者之间结合的话,下一代中,男性更容易获得智慧这方面的东西,而女性继承生命力量的几率更大一些。过去,我对公公的这种推断还不以为然,不过抗美、你和小静出生后的情况却证实了这一点。抗美和你出生后和普通男孩没任何区别,小静却天然继承了我拥有的部分力量和能力。不过公公也提到过,人类和妖魔之间的差异是整体性的而且并非绝对,在某些情况下会出现极为特殊的个体。在漫长的历史上,曾经诞生过许多个体力量足以对抗妖魔的存在,比如说两仪和你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而妖魔中也出现过在智力上极端聪明和狡猾的家伙,而这些无一例外几乎都成为了传说中的天妖、魔王。对于这些在各自群体中出现的异类,有人将其归入一个特殊的群体,称呼其为「天选者」!严子路提到过的「神格者」、「神选者」其实都是「天选者」的别称而已,叫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这种人或者妖、魔被认为是上天以及大自然的宠儿,相比于其他人类或者妖魔,他们更接近于传说中真正的,无所不能的所谓神明。因为世间万物的延续和成长是一个不断强化自我,追求最终完美的过程。相比之下,「天选者」显然比其他的存在更接近于「最终完美」这一概念。」母亲说到这里,转过身朝我望了过来。
  我则习惯性的发出了轻蔑的嗤笑。「……是么?那如此说来,我也算是天选者了?」
  「如果按照你曾祖父的这种划分方式的话,你当然算!不过,这是他的个人看法和主张,而在他之前,更早提出「天选者」这一概念的那些人,是把你和两仪这样人类中的异能者排除在外的。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人类中的异能者或许能够凭借自身能力对抗天妖以及魔王一般的存在,但其身体终究是脆弱的,寿命方面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感觉上总是弱小了一些。也就只有你曾祖父对此持不同意见,坚持认为异能者也应该算入「天选者」的范畴当中!」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把「公公」二字换成了「你曾祖父」!因为她很清楚我对曾祖父他老人家的崇拜和尊敬。她这样说的话,我要还同她抬杠,针对的对象就不是她,而是曾祖父大人了。
  我对此心知肚明,对她此时的解释说明保持了沉默。而母亲见状随即摊开双臂,分别指向了向着两侧延伸的石壁浮雕。「两边的这些浮雕展示的是一定历史时期上,智慧种群和生命种群各自的发展和衍变状况,你看看吧……」说完,转身走向跪坐在右侧石壁对面的夏姜,在夏姜身边同样跪坐了下来,拦住夏姜的肩膀嘀嘀咕咕的同夏姜交流了起来。
  出于警惕和好奇,我凭借着红莲过人的听力刻意留意了一下,但却发现,母亲和夏姜之间交流所用的语言居然是夏姜最初所说的那种古代汉语。那语言无论发音和语法同现代汉语差距太大,如此一来,我就算听到了她们之间的窃窃私语,也弄不明白她们的具体交谈内容。
  确认母亲短时间内不会再同我交流什么后,我随即依照她的指示查看起了大厅两侧的浮雕……
  建造这里工匠和设计师们在我看来,颇有点现代甚至于后现代的艺术意识形态。并未拘泥于建筑材料自身的大小和面积,而是以正中四方浮雕为正面中心,在无区域分割的情况下非常自然的就将浮雕内容朝两侧延伸了开来。甚至于可以这样说,整座大厅内的全部浮雕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浮雕群落。从左侧摘取「智慧果实」的男性形象为起点,母亲所说的「智慧种群」的发展概况随着左侧浮雕的延伸而得到了体现。
  左侧一面的浮雕中,最初的浮雕中的人形男女五官模糊给人一种呆滞和麻木的感觉,开始的几个部分中,表现了这些人类在山脉、森林中四处游荡,采集各种果实的场景,接着浮雕中出现了火焰的造型,一男一女跪蹲在火焰两旁彼此伸手对立,好像是为了庆祝他们共同引燃了面前的篝火。而这一男一女相比于之前浮雕中的那些人形男女而言,其面目则显得清晰了许多。雕刻者似乎是打算运用这种手法以表现这些人正在越来越聪明。在接下来的浮雕中,依次又出现了人们打磨石器,制作工具、缝制兽皮等等的场景,充分体现了人类正在通过劳动不断的累积各种知识,创造各种工具和物品的成长过程。而左侧最后的浮雕则出现之前全部浮雕的总和。在这最后的浮雕中出现了一座简易的草房,一个女性形象身着兽皮服装牵着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站在草房门前,两名同样身着兽皮服装的男子正在向她挥手告别。其中一名男子似乎颇为年长,因为雕刻者刻意为他雕刻出了浓密的胡须,扛着类似锄头般的农具;而年轻的男子手中持有的则是一副弓箭。依照我的理解,这浮雕表现的应该是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场景。年长男子似乎是父亲,正要离家从事农业耕作,携带弓箭的可能是他的儿子,那幅弓箭明白无误的说明了他是要去狩猎。草房前的女性或者是母亲,也有可能是年轻男子的妻子,小孩子则应该是这个家庭中年纪最小的成员。而作为背景的草房四周,还出现了圈养的动物以及围栏,放置在门侧的陶器。表现出了这个家庭生活状况的某种富足……
  看完了左侧的浮雕,我接着回头返回到了正中的接着又开始观看右侧「生命种群」的部分。右侧浮雕的最初部分同左侧浮雕的开始阶段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是模糊的人形石刻,不过这些人形石刻的行为并非游荡、采集。几乎都是赤身裸体的在同各种野兽搏斗厮杀……雕刻的野兽中有些是我能辨认的如今依旧存在的大型猛兽,比如猛虎、豹子之类的,但有相当部分,则是我根本不认识的奇异动物。而接下来的浮雕石刻中则出现了在我看来极为诡异的场景画面。一开始我以为是春宫图,因为这部分人形浮雕的姿态动作很像是正在性交做爱……但接着我意识到了这些石刻同正常春宫图案的不同之处!因为这些看似春宫的浮雕石刻中,无论男女,原本正常人类的外形正在发生着逐渐的变化,再仔细观察,我惊骇的发觉与其说画面中的男女正在性交做爱,倒不如说他们做爱的同时,在在疯狂的试图杀死自己的目标对象……彼此肉体交缠的同时,双手不是掐住对方脖颈,就是正在用力撕扯着对方的身体要害,比如心脏、头部。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接下来的浮雕中出现了各种祭祀类型的场景,之后的浮雕中,各种祭祀或者说神秘场景不断出现,场面越来越大也越发血腥,在浮雕中,各种不同的生物被屠杀、那些人类形象在吞噬动物的同时,也在相互撕咬啃食,而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各样的性交体位,随着浮雕场景的延伸,原本的人类形象也在逐步变化。当这部分画面告一段落的同时,浮雕中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完整的正常人类形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魔怪样子,当然这其中也有少量的浮雕形象接近常人,但在身体细节方面却有着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表现。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了类似左侧火焰状的生命形体,但很显然,那并不是左侧浮雕中的火焰,雕刻者想要表现的应该是类似魂魄或者血魅那样的存在。这些画面让我不自觉联想起了之前在丘陵石屋中剥离泥土后看到的那些妖魔吃人的恐怖壁画。对这部分浮雕,我不想过多观察,即便从母亲和夏姜身边经过也没有任何的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右侧浮雕的最后一幅!
  看到最后浮雕的画面后,我又吃了一惊!因为在这右侧最终的浮雕内,似乎再次出现了人类的形象。但经我再三确认,终于确认了其与普通人类的差异……
  这浮雕中仅有两个造型,位于下方的形象类似女性,因为雕刻者雕刻出了女性的生理特征,不过这女性的背后却长出了一对如同天使般的羽翅,头部前额雕刻出了两支山羊角。女性身体舒展,侧着身子呈半弧形朝上延伸;上方的相对的则是男性形象,其身体姿态同下方女性相对应,背后也有一对翅膀,但那翅膀的式样却是同蝙蝠一样的肉翅。最关键的是,男性头部的背后雕刻了类似宗教圣光一般的光环围绕。
  看到这副浮雕,我有些迷糊了。
  在我看来,这浮雕中的人物形象颠覆了我以往正常的惯性思维!在西方宗教绘画中,羽翅配光环以表现圣洁的天使是一贯模式,肉翅配山羊角则一般泛指恶魔。这浮雕在我看来,明显搭配错误了……
  不过当我正在纠结疑惑时,母亲不知何时再次来到了我的身侧。而且很显然,她猜到了我此刻正在思考的问题。「……这浮雕的内容你看着别扭很正常!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这大厅开凿的时间比之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宗教神话出现的时间都更为久远!」
  「你的意思是,相比各地宗教神话中的记录,这些浮雕内容才是正确的?」
  「正确也谈不上……只能说更接近某些事实真相而已!」母亲顺着我的目光将视线集中到了眼前浮雕的上方那个拥有肉翅光环的男性形象身上,流露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同时向我询问道:「都看完了么?」
  我点了点头。
  母亲也不说话,接着伸手指了指头顶,当我抬头朝大厅穹顶望去时,我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原来我并未看完……因为这三个方向的浮雕还一直延伸到了大厅的上部穹顶!
  望着穹顶中央的浮雕造像,我开口询问了起来。「……中间那螺旋状的建筑,是什么?看上去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巴别通天塔?」
  「那不是塔,是一座城市!是人类可以追溯最早建立的城市!至于巴比伦的通天塔,是古代巴比伦人依据残存的上古记忆试图重建其的一个尝试!不仅年代无法于这城市相比,规模和大小这些也无法同这座城市相比。通天塔已经不存在了,而这城市还在……」
  「你说什么?这城市还在?」
  「嗯,这城市不仅存在,而且也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位于昆仑仙境的核心之内,而九鼎……不出意外,现在就在这城市之中……」母亲抬头以穹顶中央螺旋状城市为中心,伸手向我指点起来。「看见那十字型的通道了么……就是如今我们所在的埋尸谷地了!南谷尽头同中央这个大地图的节点就是两者间通道的位置。」
  顺着母亲的指示,我找到了位于入口上方表示埋尸谷地的那个十字型图案,连接着十字型图案的是一直延伸到大厅穹顶中央地图状浮雕。从入口上方开始到螺旋城市坐在的中央位置,似乎是一个半岛状的地形结构,半岛一边连接埋尸谷地,另一边就是螺旋城市,半岛两侧包括螺旋城市的后方是大片的空白区域,不过少量地方存有波纹状雕刻,从常规的理解上看应该象征着水域……
  穹顶中央的地图被一圈特意雕琢出来的石质圆框所包围,只有半岛那一截突破了圆框的束缚经过六点钟方向的位置向外同十字型的埋尸谷地所连接!圆框外围则被大量的各种各样的生物种群浮雕所包围,有正常的人类也有那些奇形怪状的妖魔,当然,各种动物、鱼类、甚至于昆虫的造型也都出现在群体浮雕当中。我并不确定我的理解是否准确,但四周那些浮雕的姿态和动作等等似乎是想表示圆弧周围所有的一切存在都正在恭敬的朝拜着穹顶中央的螺旋城市!这其中有几个特殊的浮雕形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假如说圆弧是一个钟表的话,那么在圆弧十二点、四点以及八点的边缘位置出现了三个远比周围事物更为显眼且雕刻精细的浮雕形象,这三个形象都呈现出了明显的女性特征……
  十二点位置上方出现的女性形象体态丰满,面目美丽但却妖娆,雕刻者并未雕琢出她完整的身形,但却在其背后雕刻出了一根缠绕高翘的蛇形尾巴……她趴伏在圆弧上方,俯视着圆弧正中的螺旋城市,表情与其说是恭敬倒不如说蕴含着某种贪婪的意味。
  四点钟位置的女性浮雕形象因为其他浮雕形象的遮挡只显露出了半身,虽然只有半身,但同右侧石壁最后一座浮雕上部的男性极为相似,因为雕刻者为她雕刻出了同样的肉翅和脑后的光环,肉翅女性双目紧闭手在胸前交叉,一副虔诚祷告的样子。相对应六点钟方向出现的则直接就是右侧石壁最后浮雕下部的羽翅女性……紧邻圆弧的她高举双手,振翅高飞仿佛欢呼庆祝着什么!
  在我查看大厅上方雕刻的时候,母亲的说明并未中断。
  「……埋尸谷地通往核心区域的结点在两种情况下会开启!第一种情况是由内部通过某种方式可以打开。第二种情况就是外部世界出现了像现在夏姜这样的存在,对于核心区域而言,夏姜这样的存在有着进入核心区域的资格,为了让拥有这一资格的存在顺利进入,核心区域内的某种神秘力量会自动开启联接通道。依据我的经验,那通道在对象目标进入之前会存在很长时间甚至可能会一直存在,但对象目标进入后十二个时辰内必然消失……」
  「你的经验?难、难道……」我当即停止了对穹顶石刻的观察,以一种惊骇的目光扭头朝母亲望去。
  母亲伸手缕了缕耳畔的发丝,神情萧瑟的回应道:「……你反应挺快啊。没错了……我和夏姜一样,拥有同样进入核心的资格!你从姓箫的小家伙哪里已经听说了他先祖目睹通道开启的经历了,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再瞒着你也没什么意思!那一次通道开启,就是我引发的。」当观察到我接着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后,又接着解释道:「……我曾经进入过核心区域。但那时的我因为畏惧和害怕,最终在通道消失前,又原路从核心区内逃了出来。」
  母亲说到这,抿着嘴,一边摇头一边轻叹了一声。
  「那一次离开后,在此之前,我就再没有踏足过昆仑仙境一步。之后漫长的岁月中,我也曾经萌生过再次通过那通道进去核心区域的念头和想法。但很可惜,别说埋尸谷地了。我连昆仑仙境的外围区域都未能找到。对我而言,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丧失了进入核心区域的资格。昆仑核心不会再为我开启那扇大门了……」
  「老萧他哪位目睹了通道开启的先祖好像是汉朝初年的人啊?难、难道说你的年龄?」这一刻,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隐隐约约中,我大致猜到母亲的寿命应该很长了。但究竟有多大?我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到现在为止,我脑海中给她插上了「放纵淫荡」「不知羞耻」「阴险狡诈」之类各种标签,但却从未真正去重视过她的年龄!
  「嗯哪……妈妈现在超过两千岁了!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岁数哦,我自己有时候都会对这年龄感到害怕!我很不理解有些人的想法,明明最多活了几十岁就挂掉了,却偏偏喜欢别人喊他万岁。而我没准将来是真能活到万岁的,却相反对那数字充满了恐惧和厌烦……」
  母亲此时不知不觉在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却未注意到我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神采!
  「……寻找九鼎不是为了永恒的生命么?怎么这时候又唠叨着觉得自己活的太长太久了?不、不对……这女人现在谈及寿命岁数这些的态度,才是她心里潜意识真实自然的流露!在寻找九鼎的真实目的上,她对我说了谎!」
  发现这个问题,但我却没有点破。而母亲也并未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说漏了嘴。为了防止母亲觉察到这一细节,我技巧性的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将话题进行了转移。
  「那么长时间,你都没再找到过这昆仑仙境?这仙境就那么难找?你之前不是说曾祖父前前后后的来过三次么?」
  「公公哪里是我能比的……他是堪舆大家!你如今进来了,自然没觉得这昆仑秘境有何难找,可你知道么,历史上有不知道多少奇人异士究其一生寻找昆仑仙境,都未曾踏足此地一步!而具体原因是因为,这秘境是会四处移动的。」
  「……公公三次进入秘境都极为不易。你知道他第一次进入秘境是从哪里进入的么?是在东北那地方。最初东北作为满清龙兴之地,汉人是不允许过去的。不过后来满清衰败了,才有汉人闯关东去求活路。公公他爱游历,因为之前没去过东北,所以借着闯关东的风潮跑了一趟,结果在长白山附近意外发现了象征着昆仑仙境的魔堆。他以往就搜集过大量有关昆仑仙境的信息和资料,立即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凭借自身在风水、阵法上的非凡造诣成功的突破了外围迷阵,第一次进入了昆仑秘境。」
  「第一次,公公并未进入埋尸谷地,而是在外围区域内习惯性的研究了仙境之内的地理环境、风水流转以及天空具体的星辰变幻规律等等之后就撤离了出来。他很奇怪,传说的昆仑仙境入口怎么会出现在东北那个地方。出来后,他跑了一趟长春,在长春备足探险和考察所需的装备和物品打算再次进入,结果返回他最初碰到那些魔堆的地方才发现,魔堆居然再也找不找了。公公对此极为懊悔,但也因此意识到了这仙境的奇异之处。」
  「之后的数年,公公一边四处游历探险,同时对他进入秘境搜集到的那些地理、风水、星辰资料进行研究,结果隐约感觉到了某种复杂的规律。他依据那规律尝试着演算推论仙境之后可能出现的地点,然后去了内蒙。或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他那次真的推算准确,居然真的在内蒙某地再一次寻找到了进入仙境的入口。这第二次总算是有备而来,他不仅花了大量时间对仙境外围来了个彻底考察,更进一步深入到了这埋尸谷地。现在这处溶洞遗迹,便是公公他第二次进入这里时发现的。看过了这里的浮雕,公公才知道了仙境核心区域的存在。他也曾试图去寻找进入核心区域的那处结点,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直到后来见到被阿夏带回家的我后,他才弄清了那结点通道的开启条件。」
  「公公曾经以为他掌握了仙境的移动规律,所以二次离开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次来过这里,阿夏把我带回家后,他为了我,方才又动身决定第三次进入。这第三次是他最后一次进入这里,而且极为不顺!事实证明,他其实其实并未真正掌握仙境的移动出现规律。为了三入仙境,他对仙境再次出现的区域推算了无数次,前后花了四、五年的时间,几乎将这个国家又走了一遍,直到临去世前一年,才又一次踏足这里。他第三次进入这里不是靠运气,也不是靠推算,而是有人凭借自身的超能力为他卜算了一卦,依靠那人的卜算指引,他方才在陕西秦岭的深山中又一次找到了那个时候的仙境所在。为他卜算的人你见过……就是赵中原了!」
  「什么?曾祖父第三次进入这里靠的是赵老头的卜算?等等……曾祖父认识赵中原?他、他难道就是庸闲斋主人?」听到母亲说起这个,我忽然反应了过来。
  母亲沉浸在回忆当中,表情木然的点了点头。「公公生前用过许多不同的名号,很多名号你是知道的,但庸闲斋这个名号,知道的人极少。这个名号只在那个时代的宗门以及猎魔世家之中有所流传。而知道公公就是庸闲斋主的,只有他身边寥寥几个人而已。婆婆、阿华、阿夏,还有就是后来的我!赵中原虽然见过公公,知道他是庸闲斋主人,但公公具体的身份来历这些,他也是一无所知的。」
  「你说曾祖父为了你才第三次进入昆仑仙境?为什么?难道是替你现在进入昆仑核心事先探路?」
  母亲摇了摇头。「我是动过再次前往核心区域的念头,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跟阿夏回家的时候,我可爱他了,只想跟他长相厮守。哪里还会又想着跑这种地方来?公公找仙境是为了帮我和阿夏解决一个生活在一起的难题!就是我作为九转阴妖无时无刻自然散发的阴气……」母亲的手指向了自己脸侧的美丽纹路。
  「妈妈脸上的花纹不是与生俱来的……这铭纹,是公公他赠送给我这个儿媳妇的礼物。这花纹叫做「乾坤合极纹」,也叫「天妙随心纹」,能够抑制、隔绝、遮蔽我身体内不断散发的阴气。有这铭纹,我才能掩藏自己体内的阴气,像普通人那样在凡俗世界当中过正常的生活!」母亲接着伸手指了指大厅中央位置的那两座白色石台。
  「这铭纹,原本是放置在那里的!」
  「放置?」
  面对我疑惑不解的表情,母亲忽然低下头,双手按在了两侧脸颊上,身体颤抖着散发出阵阵烟雾的同时发出了某种略显痛苦的轻微呻吟……
  当烟雾散去,一阵我难以想象的巨大阴气猛然间从母亲的身上散发了出来,我甚至因此向后倒退了一步!母亲抬起头,脸颊两侧的花纹消失不见,露出了她真正的绝美容颜。她喘息着,在我面前摊开双手,手中各自出现了一个与她之前脸颊两侧花纹图样一致的薄片,左手的薄片晶莹剔透颜色雪白,应该是由玉石雕刻而成,而右手的则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明显由黄金铸造压制而成。
  母亲在确认我已经看到她手中物品之后,再次将手按到了自己脸颊两侧,在我震惊的目光中,铭纹薄片又一次缓缓的渗透进了母亲的体内。随着铭纹的再次嵌入,母亲的脸上再次显现出那两道纹路,阴气也从她身上渐渐散去!
  摘取镶嵌铭纹对于母亲而言似乎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母亲的身体因此而摇晃颤抖起来。我也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本能的一种关心,上前搀扶住了她的身体。母亲随即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公公最初只是想来这里拓印走铭纹的图样,然后刻画到我身上以抑制我散发的阴气。但我散发的阴气比他最初预计的还要强烈,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最终取走了放置在这里的这两片原始铭纹。而且幸好当初他这样做了,否则的话,单靠刻画或者镌刻铭纹图案,未必就能压制住我体内的阴气了。」母亲借着我搀扶的机会,有意无意的放松自己,轻轻靠到了我身上。我虽然察觉到了她这细微的动作,但终究没有忍心把她推开。
  「这洞窟遗迹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开凿的?还有就是,又是谁制造了这对最初的乾坤合极纹?」
  见我问起这个问题,母亲摇了摇头。「开凿并建筑这座溶洞遗迹的究竟是什么人?公公都没猜出来,我就更不知道了。这原始的乾坤合极纹,传说是伏羲和女娲亲手制作的,具体是不是,也没个准确的说法。公公取回铭纹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而我对这些东西也没想过去究根结底……」
  母亲可能感觉到了我们两人此刻关系似乎有所缓和和亲近,靠着我的同时,更近一步的贴近了我的身体。
  「阿平……妈妈知道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对妈妈存在着很深的误解。妈妈只想告诉你,妈妈做的一切,计划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之前的很多事情,并非妈妈对你有意隐瞒,而是妈妈害怕你知道了以后难以承受。所以……能不记恨妈妈么?」
  面对母亲此刻略带哀求的话语,我展现的则是不置可否的表情和态度。我能够感觉到母亲试图亲近我或者说修复我们彼此关系的强烈意愿,但对我而言,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却因为之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也并不愿意真的就彻底撕破如今两人间看似略显融洽的这种状态。随即默默的点了点头。
  母亲见我点头,立刻露出了欢快的笑容,趁我不注意,搂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接着转身朝依旧跪坐在一边看着浮雕发呆的夏姜走去。
  「……这里你都看完了,我们也就没必要继续耽误下去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出发去找两仪那些人汇合!然后抢在严子路还有那个女和尚之前通过南谷那边的结点通道。妈妈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路上再慢慢跟你交代!」
  我站在原地,凝视着母亲此刻的背影,在红莲之眼的视线当中,母亲的形象正在变得模糊扭曲!我仿佛看见她的背后一对宽大的如同蝙蝠状的翅膀正在展开……同时,她的头部也隐约出现了一层环绕着的光环……
  离开溶洞时我发现,这溶洞的出入口位置位于绝壁之上,一般情况下,若非观察的极为仔细,几乎不会有人从远距离注意到绝壁上暴露出的那一丝细小裂缝。接近绝壁的情况下,又因为高度和视线的原因,几乎无法察觉到上方绝壁洞口的存在。真不知道我曾祖父当年是怎么找到这座溶洞遗迹的。
  母亲和夏姜想要上下进出这溶洞是非常轻松的,而我显然没有她们两人那惊人的跳跃以及平衡能力。我因此也只能任由母亲拦着我的腰,将我从绝壁入口处带到了绝壁下方的地面。
  母亲带着我落地后,收敛气息,又一次化身为了周静宜的形象,当然,所谓的「身体变化」更多的仅仅只是遮掩了她脸部两侧纹面的存在而已,因为我平日里见到的周静宜的样子几乎就是她真实的本来面目,否则之前我也不会在她从奶奶的样子变身纹面女后一眼就看穿了她就是周静宜的这一现实!她从随身的背包内翻出了一套我的衣裤,递到我面前,微笑的开口道。
  「……就知道你那身穿不了多久,所以偷偷替你多带了一套。只是没有皮带,你拿现在身上那节绳子将就一下了。赶紧套上……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帐篷布也能裹身上……亏你想的出来!该漏的,不该漏的都漏出来了,我和夏姜看着倒是没啥,两仪那边可还有其他女士呢!仪表这些有条件的情况下一定要注意了!嘿……还楞着干啥,赶紧动手穿上啊……难不成现在还需要妈妈动手替你穿?」
  注意到母亲似乎真要借着这个机会过来替我穿衣服后,我方才略显慌张的扯过衣物穿戴起来。穿戴的同时,我陷入了迷茫当中……
  原本支撑我思维清醒冷静下来的是我在绝境之地求生的本能以及逃离母亲控制的愿望!但此刻,我发觉我的心理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忽然觉得就这样被母亲算计、操纵、控制,按照她的指示行事,似乎也不见得就是什么令人难过的事情!但理性却又在试图纠正我的这一惰性思维……提醒我,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我怀着极度复杂的心理活动穿戴好了服装,将从武装分子营地里搜集了大量杂物的背包背到了背后。接着,遵照母亲的示意,跟着走在了两个女人的后面。
  更新说明:
  春节期间临时停更,2月9日恢复正常更新!
  祝论坛坛友们春节愉快!




  第一百七十八章

  离开溶洞所在的绝壁后,夏姜独自一人走在了最前面,母亲似乎也并不急于带着我和她去寻找黄炎栋的队伍,而是由着她在前方自由行动。不过她显然正在头脑中思考、消化着溶洞内见到的那些浮雕内容。整个人心不在焉,耷拉着脑袋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在后面看着她此刻的摸样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颇为替她担心。要知道这丫头一个人孤独的在凤凰山的地下囚笼中生活了不知道多长的岁月,实际年龄应该超过了两千岁,可心智和行为却同少女一般单纯和幼稚。离开囚笼后除了很短的几天时间内依靠着本能在荒山野村内偷食为生外,一直在韩哲、王烈等人的监护下生活至今。我不知道母亲究竟是如何将她从黄炎栋那些人手中拐带出来的,但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她同我一样,必然是母亲计划当中的一枚棋子。对于我而言,成为母亲手中的棋子已经是不可逆转的现实,而现在夏姜如今这种心事重重一反常态般的情形令我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般的心有戚戚感。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情?她现在怎么这样?」我一边走,一边朝着领先了我半个身位的母亲低声询问着。
  母亲听到我的询问,表情暧昧的斜着眼睛朝我瞟了一眼,然后淡淡的回应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向她解释了一下,她和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以及她为什么会听到那些声音还有出现在这里的一些具体情况而已,这些都是当年我自己亲身体验过的经历罢了。还有就是带她看了那个溶洞浮雕。怎么了?你难道因为上了她,开始对她重视关心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母亲的语气中我并未感觉到玩笑或者挑逗的意味,反倒让我嗅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醋意。我不确定母亲是否是有意为之,因此我直接忽略了那种感觉,对母亲解释道:「就算她和你是同样的存在,但她可远没你那么丰富的人生经历以及处世经验。她从凤凰山囚笼里头出来才多长时间?到现在为止,连如今的语言都还说不利索,对如今世界的认知跟一张白纸也没区别,要没老韩、王烈他们几个盯着,别人拿根棒棒糖就能跟哄小孩一样把她给哄走。你一下子告诉她那么多东西,难道没有考虑过她的接受和理解能力么?」
  对于我此刻略带抱怨的话语,母亲只是淡淡一笑。「正因为她和我是同类,我很清楚她的理解、认知以及思维能力是怎样的。她现在的状态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理顺从我这里获得的一切信息恢复到正常的行为状态。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替她担心什么……」
  「……相比我而言,她要幸运的多。离开囚笼就有你还有两仪那些人关心照顾。同时还有我直接为她解惑授业……当然这些也不奇怪,毕竟幸运就是她天然拥有的神格力量之一,所以她进入这个世界的人生历程肯定会比我通畅了!而我吗……自从养父母去世后很长时间一直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这个世界上游荡生存……」
  母亲一开始说的还算随意,但说着说着其情绪就逐渐低落了下去,显然是回忆起了以往对她而言并不愉快的往事。
  面对母亲此刻的状态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根本就弄不清楚她如今是否是真的情感流露又或者是为了她自身的目的刻意在我面前装出可怜相以博取我对她的谅解与同情。我因此在略微思考后决定稍微转移一下话题。
  「……养父母?是不是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发现了婴儿的中年妇女?」
  「嗯哪……」母亲听到我询问这个,语气变的舒缓了起来,双眸也流露出一丝向往般的温柔眼神。「就是她们了。我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接触过的人中,除了阿夏还有公公、婆婆这些人之外,就是她们最爱我,对我最好了。知道我为什么用周这个姓么?就是因为大爹他姓周,所以不管我用什么名字都一定会用周这个姓氏了。虽然我作为阴妖是从夏姬身上诞生的,夏姬是我真正的母亲,但我却始终把养育过我的大爹他们视为我亲生父母。」说到这里,母亲顿了顿,再次扭头看我的同时,流露出了一种恶作剧般的表情。
  「……对了,你知道前面这丫头的父母是什么人?和你还有我应该是什么关系么?」说着,脚步同时也慢了下来,在我来到她身边后,刻意把脸凑到了我的耳旁。
  对于母亲此刻的行为,我先是没由来的产生了一丝恶寒的感觉,但接着很快意识到了她提这个问题的目的所在,脑门上当即渗出了汗珠!
  「夏姜的妈妈也是夏姬……而她的爸爸么?是夏南……她是夏姬和夏南母子乱伦生下的哦!当然了,夏姬和夏南乱伦怀上这丫头的时候,夏南已经被屈巫妖化了,他们母子两人所作所为也都是屈巫刻意安排和教唆的结果。不过不管怎样,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她妈妈是夏姬,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姐姐了,和你的关系应该是姨妈和外甥。另外她爸爸夏南也是我的哥哥,她又可以算是我的侄女和你的表妹……这辈分关系挺乱的哦!你不止和自己妈妈上了床,还上了自己的姨妈兼表姐……」
  母亲的语气轻柔但却轻佻。我控制不住的全身哆嗦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冲着母亲怒吼了起来。「够了!住口……」
  母亲对于我此刻明显的愤怒仅仅只是嫣然一笑,却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我愤怒的吼叫声在峡谷中回响,也不知道传到了多远的地方,神游物外般在前面行走的夏姜也被我的吼声吓了一条,茫然的转身朝我和母亲这边望了过来,看到这个情况,我陡然间冷静了下来。峡谷中危机四伏,我这样大喊大叫天知道会招惹来怎样的危险和麻烦。不为我自己和母亲,哪怕是为了夏姜的安全着想,我都必须维持谨慎小心的状态。意识到这点后,我抬头朝夏姜微笑了一下,夏姜看到我的笑容后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但很快又扭头恢复到了低头思考前进的状态中。我随即压低了声音对母亲的恨恨道:「我和夏姜发生关系是你一手教唆的!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意识到她和我之间的这些关联,而你肯定是明白的……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你说对了……」母亲对于我此刻的指责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下来。「让你上她,我确实是故意的!但你觉得你有资格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么?你要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再怎么设计、挑逗,你也不会爬到她的身上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已经这种情况了,妈妈也没兴趣再跟你虚伪下去了。有些东西借这机会摊开来说吧!」
  母亲此刻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态度令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做出了回应。
  「什么东西?摊开来说什么?」
  「说什么?就说咱俩娘俩儿上床做爱的事情!」
  「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说是说过了……可你真的想通了么?真的把这事情放下了么?要放下了,我刚才告诉你你和夏姜之间的关系,你又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和我这个妈妈都睡过了,再睡个姨妈或者表姐算的了什么?」母亲侧过脸,美丽明亮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我的双眼仿佛能够看透我的思维一般。我一瞬间呆住了。我是真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间以及这种环境下再次把这个问题抛到了我的面前,我刚才好不容易才想方设法的在脑海中刻意的将这个问题暂时的进行了排除、屏蔽,却不曾想母亲这个时候冷不丁的旧事重提,这让我瞬间再次陷入了精神和行为的惊慌失措当中。我在不知不觉当中甚至开始了同手同脚的行走,完全忘记了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所想!
  就在此时,前方行走的夏姜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烧焦的残破森林以及因为大火而暴露出来的古人类生活遗迹的残垣断壁之中,竟然出现了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草地,草地上绿草昂然,野花密布!夏姜在楞了一下之后,欢呼着冲进了花丛当中……
  母亲在见到这一场景的同时,也立刻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二话不说的跑进了草地之内,低着头四下扫视着,似乎寻找着什么。而我也因为脱离了母亲的注视而终于有机会开始调整起了自己的心理状态,再一次的让自己逐渐平静了下来。
  夏姜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山花浪漫的景致,在草地上,花丛中兴奋开心的蹦蹦跳跳。加上母亲,两个绝色佳人在花丛中,午后斜阳的映照下如同一幅难以言状的美妙画面落在了我的视线当中,这一刻,我看的几乎有些痴呆了。
  我忽然感觉到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美的场景,我一时间忘记了心中的烦恼和苦闷,追随着母亲和夏姜的脚步步入了草坪的范围当中,当低头看到五颜六色的各种花卉的时候,我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居然弯腰低头开始攀折这些花朵,在几乎无意识的情况下扎出了一个花环。
  当我拿着花环直起身子的时候,却发现夏姜不知何时被我的举动所吸引,好奇的跑到了我的身边。我看了看手中的花环,注意到了夏姜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好奇的眼神后,也没多想,径直把手中的花环递到了夏姜的面前。夏姜想也没想的就接了过去,拿着左右端详了一下,接着就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望着夏姜戴着花环在草地上来回雀跃奔跑,我随即将视线投向了母亲的所在。
  此时的母亲并未注意到我和夏姜这边的情形,低着头,只是认真查看着草地。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找什么,却又畏惧向她询问,因为我害怕同她交谈后,她会不会又将话题转移到那个我根本就不敢面对的现实问题中去。在花丛中呆呆站立了半天后,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居然再次弯腰攀折花朵编织起了第二枚花环……
  相比之前递给夏姜的那一枚,这第二枚花环我编制的极为认真也极为细致,至于为什么这么认真,我自己觉得我很可能根本就是为了消磨时间!夏丫头此时完全沉浸在美丽的花海当中,而母亲则全神贯注的正在寻找着某个东西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除了编制花环,我还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在我将手中的这枚花环或者更应该称为花冠的手工制品制作完成抬头观望的同时,母亲似乎也终于在草地中央位置的某个地方收获了自己的目标。她弯下腰,在草丛中用双手捧出了一捧泥土,当她捧出泥土的瞬间,整片草地上的植物随即开始了迅速的枯萎,短短十几秒后,曾经百花争艳的花丛草坪终于还是裸露出它原本被烧焦了的焦土地的本来面目。
  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我和夏姜很自然的迅速赶到了母亲的身边……
  「花、花、花都没了!还有草、草!绿草草!」夏姜虽然如今对各种事物的理解和认知比之小孩子强不了多少,但终究有着正常的理解和判断能力,哪里不明白花丛绿地的枯萎消失同母亲刚才的那一举动必然有着直接的联系。急切在母亲面前嚷嚷的同时,表情上更是让人感觉快要哭起来一般。
  母亲冲这丫头露出灿烂笑容的同时,用她们两人才听得懂的那种语言对她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夏姜表情很快从委屈难过转变成了某种遗憾。但情绪却很明显的安定了下来。
  在安抚完了夏姜之后,母亲将双手捧到了我的面前。我注意到母亲的手上捧着一团毫不起眼的泥土,泥土中心一株绿幽幽的植物嫩芽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这是?」
  「息壤、建木!我带这丫头离开队伍除了去找你之外最重要的目地就是为了寻找这两样东西!这两样才是打开通往核心区域通道的真正钥匙。每当外部世界诞生了有资格进入昆仑核心区域者的时候,它们会随机出现在埋尸谷地之内并必然会出现在资格者即将经过的某个区域和地点。」
  听着母亲的解释,我随即明白了离开峭壁洞窟后母亲任由夏姜自由行动的原因。
  「这些,当年你都经历过?」
  母亲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泥土和幼苗收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后抬头望着我道:「是的,只不过上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我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下弄清了这两样东西的用途。而这一次要等这丫头自行领悟天知道还要等多久,为了节省时间我才决定直接带她出来寻找。」说到这里,母亲看到了我手上刚刚编成的花冠。
  「我找东西的时候,你在编这玩意儿?」又注意到了夏姜头顶的花环后母亲的表情变的有些古怪了。「你做了送给她的?嗯,不错……有进步,看来这几个月对你的点拨总算有了点效果,懂得讨好女人了。」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常,但落在我耳朵里却总觉的有几分怪异,出于某种逆反心理的原因,为了证明自己编织花环、花冠仅仅只是无聊并非刻意讨好夏姜的原因,我抬手就想把手中的花冠扔掉,却没想到母亲手快一步,在我抛出花冠的瞬间直接伸手把花冠给抢了过去,然后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难得你有这闲功夫,丢了太可惜了。」一边说,一边在我面前晃了晃脑袋,向我询问道:「好看么?」
  母亲戴花冠自然是好看的……绝色的面庞在精致花冠的衬托下显得娇艳异常!但此时的我却怎么也说不出赞美的话语,面对母亲明显带有挑逗意味的言词,我选择了低头沉默。
  母亲见到我这样,双眸中流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眼神,接着将视线转向了其他方向,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嗯,这是我收到的第二枚花冠呢!知道之前还有谁送过我相同的东西么?」
  「谁?」我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就是你爷爷阿夏了……那时候的我同现在这丫头也差不多!又傻、又笨、又单纯……撞上你爷爷后没两下子就被他的小恩小惠给收买了……」母亲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轻笑起来。
  「什、什么?你说什么?爷爷他送了你一个花环就把你给带回清源镇了?」要说我对于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同爷爷走到一起的原因毫无兴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因为心烦意乱,我到现在也没有向母亲就这事情提出过任何的询问。而母亲此时的这种说法对我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堂堂拥有青春这一神格力量的神女或者说妖女,居然会被我爷爷那样一个普通人用一枚花环所吸引,这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一枚花环当然是不够的……我那个时候幼稚、单纯。不过阿夏也应该差不多吧!漫长的岁月中,试图寻找或者说追捕我的人我都不记得曾经有多少个了!而他却是我遇上的最傻、最笨、也最不自量力的家伙。被我揍的满地找牙也不知多少次了!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追着我打听关于阿华的事情。到后来知道没有任何胜过我的可能后,又跟个无赖似得乞求我……给我编花环,给我做好吃的讨好我。就只为了向我打听阿华去世的具体过程那些。你知道么……他是我遇上的唯一一个不是为了抓住我却又对我纠缠不休的家伙了!我是同阿华有过两次接触,但阿华当年在战场上战死的具体细节我又怎么会清楚?被他纠缠的实在没有法子,我只有把我和阿华接触的全部过程那些源源本本的都告诉了他……」
  「然后呢?」我不知不觉的被母亲此刻讲述的往事所吸引。
  「然后?然后他就走了……」母亲说着低下了脑袋。「他烦了我一个多月,然后就走了!他走了以后,我不知道怎么着觉得好难受。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明白这意味这什么……」
  「啊、啊、啊……你肯定爱上他了!」
  冷不丁的,之前一直站在我和母亲身边,伸长脖子只是默默聆听我们交谈的夏姜此时忽然间表情激动的嚷嚷了起来。待我和母亲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汇集到她身上时,这丫头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的嘀咕了起来。
  「不、不是么?可、可我看电视里……好、好像都是介个样兹第……」
  「电、电视?」母亲楞了楞,把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脸上。我眨了眨眼睛随后解释道:「应、应该是她看过的电视剧里有类似情结吧?我们找地方把她安置下来后,她一天多半时间都在看电视!」
  「都看什么?」
  「什么都看……动画片、新闻、广告……嗯,言情剧、肥皂剧居多了,尤其是那种四集、六集连播的那种!」
  母亲罕见的在我面前翻起了白眼。「我原本由着你们这几个家伙把她带走,就是因为我当时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没什么时间保护她同时教授她如何适应现在这社会。你们几个倒好……你和两仪我就不说了,怎么连姓韩的那小家伙都这么的不靠谱。不好好认真的照看她,就把她一个人丢房间里看电视?」
  「你这话不对了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离开凤凰山下面那地宫的整个过程应该都是你事先设计安排的结果吧?也就是说,她实际上是你给弄出那地方的。她出来后,你当了甩手掌柜,不管不问。我们几个替你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你现在好意思说老韩和我们这几个人的不是?」此刻的我也没想太多,就事论事的替自己还有王烈、韩哲他们两个辩护了起来。
  「什么叫我对她不管不顾?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少事情要忙着处理么?要搜集姓朱的那边的信息情报确定他的一举一动;要随时留意你和小静身边的各种情况,你们两兄妹从来都没让我省过心!而且那时候孙成章的考察队出发之后就没了消息……」说到这里,母亲顿住了,因为她好像注意到了我此刻表情上的变化,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在不自觉中说漏了某些东西,脸上的表情变的颇为怪异。
  「果、果然……从下凤凰山坑道时候起,所、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是你在幕后设计安排了我的种种遭遇。你果然是在利用我……一直在利用我,之前还骗我说接近我是担心我找不着媳妇儿!不知道该怎么同异性交往……」当之前猜测的一切在这一刻得到确认时,我禁不住热血上头,冲着母亲叫嚷了起来!
  但还没等我来得及进入更进一步的狂暴状态时,母亲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夏姜接着扯着夏姜转身就跑!仅仅只是我眨眼的瞬间便从我身边跑到了数米远的地方。
  母亲的这一举动彻底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我爆发前直接选择了转身跑路。这让我瞬间不知所措了起来,不过当我回过神来之后,我的身体猛然间冷汗直冒,这种感觉对我而言已经不在陌生了。就在不久前,我和王烈、萧肃言在北谷金字塔附近遭遇伏击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曾经出现过一次,此刻再次出现,我本能的扭头朝后望了过去。当眼角的余光刚刚能够接触到背后部分区域的时候,我同样迈开了脚步,朝着母亲和夏姜奔跑的方向开始了狂奔。在我背后估计两、三百米的远方,数十名武装分子的身影从地平线上显现了出来,当先一人更直接悬浮在离地米许的半空中,以近乎短跑运动员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朝着我此刻的位置高速接近!
  「我操……是达耶。仁波切!」
  在确认来者是达耶这个疯女人后,我哪里还有精神去思考其他任何的东西,脑子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念头……逃跑!
  总算我觉醒了红莲能力的身体在如今很大程度上正在接近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水准。加之反应及时,一路狂奔之下悬浮前进的达耶。仁波切不但没能追上我,反倒逐渐被我拉开了两者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此刻的奔跑速度显然也令达耶感到了意外。发觉撵上我的几率渺茫,这女和尚终于运用她弱水的能力开始对我发起了远距离的攻击。数枚估计是利用空气中水汽凝结而成的冰锥凭空在她身边浮现,跟着朝我激射而来。不过两百多米的距离对于这些冰锥而言似乎终究远了一些,在追着我飞行了百十来米之后,冰锥的飞行轨迹开始下滑,最终在距离我尚有十多米的位置上纷纷划着弧线斜插进了地面的泥土当中……
  「……切,白痴和尚!我还就不信你这弱水能力凝结激发的冰锥能跟物理热能激发的枪弹一样厉害!一般的步枪子弹有效杀伤半径也就两、三百米……你制造的那玩意还真能比的过步枪不成?」
  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张望的我目睹了冰锥坠地的情形。原本惊慌的心情随之安定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对达耶那家伙的蔑视!「打不过你,我就不信我还跑不过你了……这种距离,想打我,除非你有远程大口径的狙击步枪!」
  就在我脑海中冒出这一近乎于挑衅般的荒诞念头时,漂浮在半空中依旧高速移动的达耶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弓箭,不仅如此,一枚估计同样是用水汽凝结的箭矢也出现在了那疯和尚的另一只手中!
  回头望见这一幕的我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我哪里想的到这女人的弱水能力居然这么变态,能够凭空利用水制造出武器……而从那女人此刻愤怒且郑重的表情推断,她此刻制造出来的这副弓箭的杀伤力以及攻击范围必然在之前的那些冰锥之上!意识到这点的我再没有了任何轻松的念头和想法,再一次拼命甩动着双腿朝前狂奔!
  急速破空的声响从我耳畔划过,透明箭矢将我侧面前方仅仅半米左右位置的一株烧焦的枯木彻底穿洞穿。我一见之下愈发心惊肉跳,奔跑的同时更开始了习惯性的之字型跑位,如此一来,我被后面那家伙命中的可能性是降低了,但这速度却也跟着减慢了下来。
  在我前方,母亲和夏姜这两个女人凭着惊人的速度早都跑的只剩下两个小小的黑点,我禁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那娘们儿说什么关心我、重视我……显然根本就是在扯淡!如今撞上危险了,居然就这样对我不管不顾的只想着自己开溜。我此刻算是彻底看清我老娘的真实面目了……对她而言,我还真的就是一个仅仅为了达成她目的目标而可供利用的工具而已。
  一明白这个道理,我禁不住悲从中来,腿脚发软,奔跑的速度也愈发缓慢起来。身后的达耶。仁波切同我之间的距离随之开始拉近。
  这女人之前一击不中,或者因为制造箭矢有些不易的原因,漂浮移动的她此刻并未轻易再次出手,张弓搭箭的同时仔细观察着我的奔跑轨迹。明显是打算给我来个致命一击。如此一来,反倒令我向前多跑了不少的距离。而在追逐过程中,跟随她一道出现的那些个武装分子之间也同样被她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急速奔跑的时间并不长,可能只有一两分钟左右,而我却迅速进入了体能极限的状态之中。极度疲惫的同时,我的思维反倒清晰了几分。当觉察到附近一定区域中似乎只剩下达耶和我两个人在相互追逐后,我那亡命徒的性子禁不住再次冒了出来!
  「疯婆子和尚比我厉害是肯定的……但凭借双手的红莲之火我未必就没有跟她玩命的本钱!现在这情况单单想要甩掉她跑掉看来很难了!倒不如出其不意,转身跟她拼上一下子……」
  想到这里,我干脆彻底降低了步伐的频率,专注于左右晃动的同时开始思考转身反扑的时机。不过就在我正要实施自己想法的时候,老娘那臭婆娘的声音忽然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继续跑,你想干什么?你身上的衣服要敢再给我烧掉……你接下来就一直光着屁股走下去吧!这可是老娘我给你带的最后一套了!」
  脑海中的声音令我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我未曾多想便再次条件反射般努力迈开脚步加速奔跑起来。在我继续奔跑了十多米后,前方焦枯森林之中的某处,一道反射的光线从我视线当中闪过。
  「望远镜的反光?」当我意识到那光线的具体由来时身后再次传来了箭矢破空的声响。而我前方出现反射光线的枯木林地中同时响起了沉闷而连续的几声枪响……
  奔跑中的我毫不犹豫向前跃起扑倒在了地面,并向前滑行。达耶射出的箭矢从我身体上方掠过。女性愤怒而尖利的咒骂声从后方传来。当我挣扎着从地面再次爬起并向后张望时,看见达耶悬浮在半空的身影正在急速倒退。
  几名手持枪支的人影从之前枯木林地中的射击位置出现,并朝我聚拢了过来。
  看清来者是马国富、宋奎、霍尊华这几个人之后,我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彻底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瘫躺在了地上。
  宋奎赶到我身边后一手拿枪一手将我拉拽了起来。马国富则在对霍尊华和其他人员下达了武装警戒的指令后来到了我和宋奎的身侧,带着庆幸的表情的打量着我此刻的状态。
  「谢天谢地……总算你也安然无恙了!那个叫春日的小姐之前坚持让我们几个带抢守在这里等着接应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没想到你果然带着周小姐还有夏姑娘出现了!」
  「春、春日?」
  听到马国富的说法,我先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了这一切应该还是老娘的安排了。她是春日的「本命妖主」直接可以控制春日的一言一行,就算她没有直接操纵春日,恐怕春日也是接受了她的指令后才要求马国富这几个人来到这个位置等待守候的。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我当即将达耶后面还跟着一大帮武装分子的情况告之了对方。马国富听后脸色大变,连忙招呼着霍尊华那几个武装人员迅速聚拢,簇拥着我追着母亲和夏姜逃跑的方向跟着追了过去。
  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宋奎等同我如今已经混得颇为熟稔的人员也都没了同我交谈问候的心思,我也在众人的扶持下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一门心思的努力前进。
  也不知道是我们行进的速度够快还是达耶那边压根就没有继续尾随追击的原因,接下来的行程中,达耶。仁波切以及她所带领的那批武装分子没有再出现在我们的后方……就这样快速行进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临近黄昏十分,远处地平线上一片巨大的如同屏风一般的高大绝壁横在了我们这一行人的眼前!
  马国富确定我们即便没有摆脱达耶等人的追击,但起码也将她们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当看见那堵高墙般绝壁后,一边举手向我指示示意,一边开口对我做出了说明:「过去的周小姐和夏姑娘应该先到了!那里就是埋尸谷地的南谷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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